“我叫叶亭空,来自北岭。你剥削穷人血汗钱,淫人妻女,将她们丈夫逼死,与贪官勾结,让那一对母女上京师告御状活活饿死在路上。死留全尸还是便宜你了。”亭空冷笑,刀扎何昔腹部。
“你…”男人仅发出一字,瞪视亭空,腥热血水不断从肚子口中流出。身子歪倒在地。手脚仍不断抽搐,似想抓她,却无能为力,只能不甘断气。
亭空从容不迫,在房内仔细走一圈,确定没有留下暴露身份之物。清洗身上血渍,蒙上黑巾,速出房间。
夜色深郁,四下一片寂静,畅通无阻。为方便今晚行事,亭空把伺候的丫鬟也打发去游街赏灯,此刻她住的北院无人。眼看距离北院入口还有几步,进了这道口才真的安全,亭空明天就可趁乱离开何府。
心弦稍舒,平复呼吸,亭空迅敏摸进北院。南边突然走来一高瘦黄衣护院,两手拉拢腰带,看样子刚出茅房。一抬眼,男人见墙角夜行衣打扮的陌生人,登时大喝,向亭空跑来。“来人啊!有贼!”北院离下人住的地方不远,黄衣男人的叫声,马上引得众人朝这边跑来。
人影晃动间,亭空飞快打量四周环境。前面通往正厅,出去便是前院。但何府早些年曾遭过偷窃,所以把围墙加筑得极高,一般男人尚且翻不过,更何况她这种不足六尺的娇小女子。后面何总管等人正赶来,这路行不通。右边虽只有黄衣男人,但过去便是人工湖和平地,过去如瓮中捉鳖,没有躲藏之处。
唯一可行的就是往北院退,里面树木多得出奇,布局复杂,适宜自己藏匿。而且今早何家二少爷调皮挖了个狗洞,怕被骂仅以一堆树叶掩盖,此事尚无人知晓,无意中被亭空瞧见。若被识破身份,自己也可趁夜色借由那个洞逃离。
思忖至此,亭空不再犹豫,奔进北院。
“阿图,发生什么事?”何总管微喘,跑到黄衣男人跟前。
阿福道:“我刚才看见一个陌生人,他跑进了北院。”
“什么?”何总管惊喝,“还不快去追?”
众人跟他追进北院。
看着黑漆漆的北院,阿福为难道:“总管,怎么办?”
何总管皱眉迟疑。他当然知道阿福担忧什么。
此一时,彼一时。这两天,北院住进个名叫孔亭的美人儿。老爷十分欢喜,对她千依百顺,看样子有意纳她为妾。这孔亭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脾性十分暴躁,大夫人见了她都得回避。搜院自然免不了搜到她的房间,若是没有发现什么,她再在老爷面前告一状,自己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若不彻查,万一那贼人就藏在院中,而府里又丢东西的话,他的饭碗也会不保。
何总管思吟了下,沉声道:“留下两个人把守出口,其他人跟我进去搜。”
众人商量的当儿,十丈外树丛,一个黑胖的矮小身影,敏捷地翻滚跳跃向院尾唯一的精雅小楼。
夜风清缓,时间紧促。十六人分成四拨,小心查看。
时间一点一滴掠过,只剩院尾小楼没有查。
何总管四人对看了眼,奔向小楼。
借夜色遮掩,亭空见何总管等人推开小楼厅门,立即小心从树上爬进窗台,关好窗,登时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亭空三两下脱了夜行衣,连发带一齐扔进被窝,将身上睡袍平了平,拨乱头发开门。惺忪双眼,茫然看向何总管,一脸不知发生何事。
下一瞬,似被他和身后三人的严肃眼神吓到,少女檀口大张,双目圆睁,“何总管,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何总管往房内看了眼:“刚才府中来了一个贼人,我们追着他到了这里。担心你发生不测,所以上来看看。”
“什么?有贼?天哪!我傍晚吃饭沐浴后,就回房间睡觉了。居然还有这种事。”亭空惊呼,紧抓何总管的手,叫道:“太可怕了,你们赶快去我房间搜查一下,万一这恶贼进来了可怎么办?。”
男人炬目紧盯亭空,道:“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房间里有什么异动?”
“没有啊,很正常。你们快进去看看,人家好害怕。”亭空摇头。
“没事的,看来这人翻墙出去了。”
安抚了亭空会儿,何总管对手下道:“留下一人保护孔姑娘,其他人跟我去追贼。”
“多谢何总管,小心点呐。”亭空感激点头,笑抛媚眼,婀娜回房。
“孔姑娘,你放心睡吧,我今晚就在外面保护你。”
“有劳这位大哥了。”
门关上,少女笑容骤褪,心中大石扔下。今夜,整个何府除了她,没有人能安睡。漆黑房中,亭空轻松躺在床上,等待何昔被死的噩耗响起。两刻钟后,慌乱人声和杂乱声响传遍何府夜空。亭空扯唇,舒然入梦。
次日
晨曦拂晓,虫声鸣鸣,翠雀跃叫,唤出一幅好春色。窗外茂树青绿盎意,点点照出宁沁晨光,与兰草辉映。
“孔姑娘,你醒了吗?”敲门声震耳欲聋,何总管急道。
翻身下床的艳丽少女脱下睡裙,把熏了一夜的檀香,血迹已干的夜行衣,从床底取出。将夜行衣里边翻过来,变成浅蓝贴身衣裳。亭空悠闲换上这身浓香扑鼻的衣裳,外穿素白紧身及地长裙。梳了个简单发鬓,脚蹬白棉鞋,娇媚开门。
“何总管,这么早有事吗?”少女月眸泛惑,实则心知肚明。
何总管道:“老爷昨晚被人杀了,凶手就是那潜入府中的黑衣人,夫人现在叫你到大堂去。”
“什么?这怎么可能?天哪!老爷就这样去了,那我今后该怎么办?”亭空捂嘴尖叫,眼红盈泪。表情惟妙惟俏,我见犹怜。
“大夫人,孔姑娘到了。”何总管洪亮声音在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响起,显得突兀。
何其悲戚的场面,已被清空的大堂正中摆着何昔的棺木,白帷满目的看得人心生哀戚。外边百姓却是暗自叫好,这个在宝封城祸害鱼肉穷人的恶人终于被老天收去。向来认钱不认亲的何府家眷,今天难得齐聚一堂。
何昔为人好色,平生娶了三十一房妻妾。除了长房无出外其他妾室一共生了七儿九女。此刻在大堂内的拖媳带婿包括孙辈总计五十九人,一个个正哭得昏天黑地,有的是为了遗产惺惺作态,也有的是真孝顺。毕竟何府家大业大,为宝封城首富。
看素衣愁容的妖娆少女缓步入堂,有人渐止哭声话声。一道道复杂目光射向她,有同情、有嫉恨、有鄙夷,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窃窃私语的议论,这个一来便将何府搅得天翻地覆,还让老爷打大夫人的傲慢女人,会被大夫人如何处置。
亭空看到面前的棺木,脸色又白几分。尖声一叫,眼泪滂沱而下,耸肩伏棺材哭啼:“老爷啊,你就这么去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