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着这缕缕蚕丝,院子里的杏花浸盈着无数水珠,忽隐忽现。
一个白衣女子站在走廊的尽头,伸手接住那些缥缈的雨丝,神色恬静。
“桒桒,明天的花朝节,你会去吗?”
一袭青影,踏着潮湿的路面,无声出现在女子身后,认真地盯着她的背影。
女子莞尔一笑,“我去不去跟哥你有什么关系呢?那儿有无数文人雅客,我也想去见识一下!”
“可……”那是才子佳人相亲的地方。
金楚画犹豫一下,“好,你去!那我去保护你!”
说完,金楚画的脸竟然先涨红了。
“你,不准去!我不要一直有个小尾巴跟着我。”金乐桒将接在掌心的水全部往金楚画站的地方泼去。
一掬水全稳稳落在金楚画棱角分明的脸上,伴着初春的寒冷往下淋。
金乐桒慌忙取出绢丝替他擦拭,“你不是会武功吗?怎么不躲!”
“我是会,但是不挡桒桒你的攻击!”金楚画低头看着垫着脚尖帮自己擦水的妹妹,嘴角噙起一丝笑意。
“哥,你不会喜欢我吧,我可是你妹妹!”金乐桒低着头,状似害羞的样子,这下金楚画的脸却是红了个透。
鼓着腮帮子转过身去,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身后声出悦耳:“小蓝,咬他!”
“咯嘣!”
金乐桒目瞪口呆,小蓝若木棍一样定在空中,嘴死死咬在金楚画抽出的刀上,两颗蛇牙叮叮掉在地上。
金楚画一挥剑,将小篮甩了出去,金乐桒连番旋身才将它接住。这小蛇如今瘪着小嘴,神色要多么可怜就多么可怜,金乐桒连忙摸着它的脑袋:“小蓝啊,别伤心!你的牙齿会长出来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看着某个做错事的女子胡乱安慰自己的宠物,金楚画眉头一蹙:“桒桒,你怎么把它带回来了!这么恶心的宠物?”
随着金楚画的话,小篮脆弱的心脏又抽搐了一下。
“它自己找过来的。恶心吗?我本来要送给哥哥做礼物的!”
金乐桒上上下下将小蓝打探一番,无视它惊恐万分的祈求眼神。
“桒桒送我,我就收着。”
金楚画伸出大手直接将小篮从金乐桒怀里抽了出去,冷眼打视它:你休想再占她便宜,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小蓝像墙头草一样立刻摆向新主人,谄媚地吐着蛇信。
金乐桒看小蓝被自己哥哥像绳子一样缠绕在刀柄上,哈哈大笑!
小蓝,原来哥哥是拿你来当装饰。
建元二年,二月十五,是百花的节日,更是那些个男男女女的节日。
一大早,金乐桒便被唐占礼从被窝里扯了出来,梳头穿衣,竟然不让金乐桒自己动手。
“娘亲,你要干嘛?”
金乐桒看见镜子里,自己头上两个圆圆的发髻,疑惑顿生。自己可是要偷偷溜去朝花节的,这幅打扮,怎么看都像个丫鬟。
“大夫人说她们出去差个丫鬟,想让你过去。原本我是不想同意的,可是一想我的闺女再有两年也就及笄,让你趁机出去见识一下也是好的。桒儿要是看上哪家公子,就让你爹先去把人抢过来!”
金乐桒一阵恶寒,赶紧打断:“我可是一辈子不嫁人的。娘亲,那哥他不会也去吧!”
“瞧你们兄妹,真是关心对方,他刚刚还说要陪你一起去呢!”唐占礼笑着将女儿脖子唯一的一缕头发挽了起来。
“然后呢?”
“刚好也正缺一个小厮!”唐占礼不慌不忙地将粉色的小薄袄给女儿穿上,上面秀的清一色的杏花,星星点点,缀在红云之间。
金乐桒脑门没由得挂着黑线,真怕美丽的娘亲给自己找一个童养夫,然后再给哥找一个童养媳。虽说自己过了年已经十一岁了。
“知道了,娘,我先去找哥哥了!”
一片初春景色,金沐族庄门口停了一辆豪华的马车,连帘子都是镂空布锦雕作桃花模样。
乍一看,车周围停了几只花蝴蝶!
莺莺燕燕,竟然是自己那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衣香鬓影,打扮得不像杀手之女,倒像妖艳歌姬。金乐桒暗叹一声,准备溜到后面找金楚画。
不料却被一只胳膊拦住去路,“你去哪?就等你了,慢乌龟!”
金乐桒顺着胳膊往上一看,噗得一声笑出来,原来金蕊也跟自己一样梳了丫鬟头,可是还在两个小髻上戴了很多珠宝发饰,看起来不伦不类,活像白毛猪身上扎辫子。
“笑什么笑!我今年十二了,明年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参加朝花节,我穿的正式点你有意见吗?”金蕊见自己被笑话,整张脸气得通红。
“没意见,祝三姐桃花朵朵开,就是不能像你衣服上的花那样,哈哈!”金乐桒刺溜一下消失在她眼前,跑到后面金楚画骑的马背上。
“你!”金蕊手指指着金乐桒消失的方向,上下抖动。娘亲说不能抢了姐姐的风头,所以自己衣服上绣的都是——菊花。
金乐桒很自然地抱住哥哥的腰,还不忘把受冻的小手塞进哥哥的口袋里,金楚画浑身一僵,接着紧绷起来。
“哥,你最近练功很勤奋吶,肌肉紧致。不错!”金乐桒的小手在口袋里捏了一下他的肚子,找他说话,这路上实在是无聊。
金楚画嘟哝一声:“我没练!”
“桒桒,我们先上前吧,跟着她们的马车后面,飓风都要憋死了!驾…”金楚画震吼一声,便挥着马鞭从金蕊她们旁边超了过去。
不过半个时辰,兄妹俩便赶到了朝花节举办的地点,这个时辰已经人满为患,周围不乏摆摊的小贩,吆喝张罗着卖东西。
“卖花,刚采摘下来的杏花!”一个小姑娘捧着一束沾染露水的杏花,沿街叫卖。
“我都买了!”金楚画从随身的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将一整束花都买了过来。
买花的小姑娘小脸一红,小声说到:“谢谢公子,愿公子在此觅得佳人,好将这花送给她!”
原来这朝花节的花都是送给意中人的?金楚画用指腹掸过花瓣,只是觉得你才能陪得上桒桒罢了,既然这样,还是丢弃了吧!
“好漂亮的杏花!哥,你要送给谁呀?”原本才远处耍玩的金乐桒一把将花抢了过去,小巧的鼻尖抵在刚刚被那指腹探过的地方。
金楚画眼底的欣喜冒了出来,“就是送给桒桒的,喜欢吗?”
“给我的?家里不是有好多吗?”金乐桒仰着脑袋,还以为哥哥要送给谁家姑娘,想要打俏他一下的。
金楚画径直拉上她的小手,“家里的是家里的,这是我送你的。走我们去别处看看!”
软软的小手落在那大手的手心处,金楚画有些紧张,还好桒桒没发现自己的小意图。
周围相怡的男女都是这么手牵着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