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岫拉过她在床边坐着:“你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吗?想来我定是多福之人,受此大难也不死。”紫琳忙啐道:“呸呸呸,说什么死呢,多不吉利。从今往后咱家小姐再也不吃苦了,只欢欢喜喜地跟卓少爷谈情说爱。”
华岫看紫琳一双顽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泪水还没干,却又跟她说起笑来,她呵她的痒:“死丫头,叫你胡说!”紫琳从床边跳起来,嘻嘻笑着直告饶,不一会又问华岫:“听说卓少爷伤得可不轻,小姐要不要过去看看?”
华岫想了想,点头道:“自然是要去的,你找人准备些益气补身的药,一会儿我们便到尚书府去。”
紫琳应了,正准备出门去准备,华岫却又喊住她:“三管家怎样了?”紫琳顿住脚步,回过身来,道:“小姐刚回来的那天,三管家进了府没多久便昏倒了,后来大夫瞧过,说他的伤不轻,伤口化了脓,又发着高烧,也很是严重,可他却撑着一口气熬了那么久,着实不容易。”
华岫越听越着急:“那他现在呢?”
紫琳道:“他这几天都在屋里歇着,也没见出来走动,听说身子还虚着,老爷已经请了霜天最好的大夫,发了话,无论是多名贵的药材,只要用钱能买到的,一律不吝惜,他可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呢。”
华岫当即便要出门去,紫琳跟着她:“小姐这是要去尚书府呢,还是去看三管家?”华岫道:“先到听风园,尚书府那边你先准备着,我一会儿便跟你走。”紫琳应了一声,看着华岫风风火火的样子,忽然间若有所思。
华岫到了听风园,里面静悄悄的。风吹着角落里几棵紫竹,仿佛流水潺潺地经过。宋夜痕的房间在那院子右手边的第二间,华岫心中欢喜,快步走过去,尚未靠近,却听到几声格格的娇笑。紧接着又有宋夜痕的笑声,他说:“表小姐真是蕙质兰心,这香囊的手工精妙,气味也甚是清甜。”
华岫眉头一皱,便听得屋里传出女子娇软的声音:“那是银雀草籽所散发的独有香气,可静心宁神,也使人睡梦更香甜。我想,你受了伤,正需要静养,这香囊对你来讲,再适用不过了。”
宋夜痕回礼:“多谢表小姐。”
华岫怔了怔,只站在门外听着,门是虚掩的,有一道狭窄的缝隙,她看见宋夜痕半躺在床上,面色似乎红润了些,嘴唇也不像她所记得的那样苍白发干了,自是经过一番梳洗,已出落得干净整洁,病态之中,又带了几分慵懒。
他双手捧着一个紫缎绣花的香囊,搁在胸前,仿如极珍视似的,眉宇间都堆着笑,望着身前的女子。
香锦就坐在床边,很近的距离,好像是担心宋夜痕那样坐着会疲累,便伸出手去为他拨了拨抵在腰后的枕头,说道:“宋大哥,你好生休养吧,我便不打扰你了,改日再来看你。”华岫一听,宋大哥,这称呼实在暧昧了点,她和他竟到了如此亲密的地步了?
顿时心中五味陈杂,竟有些发怏。
看香锦起身告辞,华岫赶忙躲过回廊的转角,看对方离开了园子,方才又走出回廊,愣了愣神,原地不动,仿佛是在思考要不要去敲那扇门。她想起自己挂在悬崖边,生死攸关的时候,想起他带着她在树林里奔逃,紧紧牵着她的手的时候,想起他们在海岸边偎火取暖,那么近,有些尴尬,有些暧昧,甚至有些亲密的时候,支离破碎的画面,充盈着混乱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