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腾空而起，阳光刺眼。
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画面，现代的，古代的，穿越之前的，穿越之后的，老爸的，同学的，简夜樊的，曲湘南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走马灯么？
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还没有告诉简夜樊他爹的死是被陷害的，我还没有告诉向晴我要和她做朋友，我还没有和曲湘南说……我真的不是杨春斐！
我还不知道……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 ＊ ＊
缰绳‘彭’的一声断掉，马车顿时失去平衡，前面死死的砸进地里发出轰轰的声响又因为惯性而向前滑出十几米之远。一时间灰尘腾起，好像下了大雾一般，将四周隐入一片焦黄之中。
向晴，曲湘南早在马车落地之前便分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武功不好的尚鑫凉也因为被向晴推了一把而与死亡擦肩而过，只是被马车的残害压在了下面，显得狼狈很多。
灰尘与血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渐渐弥漫整个树林。
压住右腹上的伤口，向晴跪在地上将面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三个黑衣人扫视一遍。
“你们是水月庵的人？”勉强的撑起身子，向晴眯起眼睛道。
“哼！算你有眼力。”带头的黑衣人说着，他的声音沙哑，似男又似女。
“你们有什么目的？”向晴说着压低了身子，余光将另外两个黑衣人的身影牢牢的烙印在脑海里。
“目的？哼哼！要你的命！”话音未落，黑衣三人同时动了起来。凌厉的剑风像袭向向晴的身体。
她身形一顿，刚刚跳下马车时就牵动了伤口，手中的衣衫渐渐湿润起来。
该死！她在心中低吼，是她太大意了！
这一剑，她躲不过去。
眼看着剑锋就要刺入自己的身体，她突然松了全身的力气，直直倒下，却也因为这样躲过了致命的一击。但是，黑衣人的动作丝毫没有因为向晴反常的动作有任何停止，见她倒地，三人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冲了来……
× × ×
“我以为我会死。”商城的客栈里，向晴坐在软榻上看着给自己包扎着伤口的曲湘南开口道。
男人只是淡淡一笑，什么都没有说。可是眼神中的落寞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也会神域宫的武功。”向晴眼波流转冷哼一声“还是最上乘的燕返，看样子你至少应该练到第六重之上了吧。”
“你忘记我娘是凤索漪了么？虽然不是她主动传授给我的，不过也没差吧！”
“什么意思？”
“天下人争夺的启魔录的确没有了，因为……那是我小时候的尿布！”“尿布？”向晴反问一句。这个消息要是让神域宫的人知道了就好笑了。
正巧此时，门被人大力的推开，尚鑫凉的身影转眼便出现在屋内，左手端着药碗，满头大汗道“药我煎好了，向晴你快趁热喝了吧。”
曲湘南头退一步，把靠近软榻的位置让出来道“换好药了，你就老实的待在床上休息，水月庵的人应该不会光明正大的找我们，所以暂时咱们还是安全的。”
“我觉得他们不像是水月庵的人。”目光在曲湘南和尚鑫凉脸上打了个转儿，向晴悠然道。
“哦？怎么说。”
“水月庵本就是神域宫的一个分支，要抓我也好要杀我也好都是理所当然，没有必要蒙面示人的。”她直直的盯着曲湘南，等着他的反应。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波杀手若不是水月庵的人，他们的目的就绝对不会是杀她一个向晴那么简单。
是朝廷还是降日教？
曲湘南没有答话，只是淡淡的在笑。因为接近向晴，朝廷的确是有目的的。
“哎呀！你们干什么啊，既然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了就不要互相怀疑了好不好？那个柳肆月，她怎么样了？”尚鑫凉出来打起了圆场，这两个人虽然没什么过节，可是每每一目光相对就总是让他有一种要打起来的错觉。他又道“还没有醒过来么？”
黯然的，曲湘南摇摇头……
已经三天了，肆月一直昏迷着。
他们找到肆月的时候，她倒在矮树丛里，头部受到了撞击而昏迷着。他和尚鑫凉拖着受了重伤的向晴还有一直昏迷不醒的柳肆月走了三里路走到商城境内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因为害怕再被水月庵的人盯上，所以连大夫都没能敢找。
然后肆月就一直那样昏迷着，好像死了一般，无论怎么叫都叫不起来。轻轻退出房间，曲湘南在心中叹了口气。
因为怕殃及到肆月，所以他故意加大了力度想把她推得远一点，没想到却因此害了她。
回到肆月的房间，曲湘南故意大声的走路，大声的咳嗽，甚至故意的踢倒桌边的凳子……然而床上的女子仍然熟睡着，吵不起来。
做完了这些，他摇摇头又觉得自己太过于孩子气了，所以慢慢走到女子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再一次自言自语起来
“我真是笨蛋，怎么能把你推走呢，应该把你放在身边来保护才对，这样你就不会昏迷不醒了吧。”
“我知道你一直都怪我没有告诉你，我认识杨春斐吧。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了呢？”
“我和春斐认识的很早，小时候我后母因为在后宫中争宠失利而被毁去了容颜，然后被接回了娘家而我则跟着我师傅离开了皇宫。而她小时候是一直跟随她父亲到处游历的，九岁那年，我们相识于幻名山的一场内斗。”
“幻名山是降日教总坛的所在，那一年降日教内斗不断，春斐的爹爹和我的师傅都卷入其中。初次见面我便见识了春斐的剑术，柔中带刚，舞蹈一样流畅。总是在你觉得要变招的地方重复一开始的招数，让人琢磨不透却又简单的融合在一起。所以，我提出了比武。”
“结果是我赢了，但是我却并不感觉到高兴，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春斐并没有用心的在和我比武。”
“我小的时候还觉得，像她那样的人本来就应该去做歌尼姑什么的，那么清心寡欲的，不去侍奉佛祖都可惜了。”
“后来，她跟着她爹爹继续游历，我跟着我师傅继续学武。一晃几年没有再见过面。”
“直到六年前，我们在月谷相遇。那个时候我已经回去帮着凤做事了，然而我所理解的政事却仍旧不及她理解的透彻，好像她的每一句话，每一处感悟都能让我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我佩服她，更加欣赏她。”
“然后，我们相爱了。”
“凤对我的知遇之恩，我不得不报。我知道他有篡位的念头，并且一直在暗中筹备着，所以我想要帮他。但是另一方面我又放不下春斐，我知道依着她清心寡欲的性子是不可能会跟着我回京的，所以我大醉了一场，下定决定自私一次。”
“但是上天并没有给我自私的机会，春斐杀了简夜樊的爹，她要嫁给简夜樊做腾云堡的堡主夫人。我明明知道她嫁给简夜樊不会幸福，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这条不归路。”
“成亲的前一天，我跟春斐发了誓，发誓此生不再见她。”
“呵呵…但是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杨春斐这个人。即使她化成灰……”
“所以……我也清楚的知道，你不是她。”
说着，他拾起她的右手紧紧的握在手里。
“所以，醒过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