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月,肆月…”朦胧中觉得有人在叫我,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雾,没有尽头也没有方向。突然前方大雾裂开了一条缝隙,隐隐的可以看到一个人模模糊糊的身影。
“谁?谁在那里?”我对着人影大喊,看着人影迅速消失在缝隙里,我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急忙忙的追了过去,与人影一起坠入缝隙那片刺眼的光芒中。
“不要,丢下我…”
……
“春斐,春斐…春斐…”
我费力的挣了挣眼,眼前一片昏黄。闭上,再一次睁开,我看见了一张清俊的男人面孔,是不认识的人。
意识稍稍的回到了脑海里,我最后还是输了么?我笑得苦涩,挣扎了那么久最终还是逃不过这样的结局。
“春斐?夜樊,春斐醒了!”
身边的男人回过头,冲别人说着。
简夜樊?这个名字在我头脑里转了两转然后猛然的反应过来,是沙猪男的名字!快速的再次睁开眼睛,果然,简夜樊那只沙猪祸害一样的脸放大在我眼前。
不是我看错了吧,要不怎么觉得他眼中居然带着怜惜和柔情呢?
他伸手覆上我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对身边的男人说“好像还是在烧,不会有问题么?”
“我说我的大少爷,我成秀涵医过的人哪个不是给我乖乖的好起来,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医术么?”
“一个骨折你居然治了三天,不怀疑你我要怀疑谁?”
“你…”俊秀的男人似乎说不过了,于是哼了一声干脆甩袖子走人。
“成秀涵,你给我回来!”见俊秀的男人真要走人,简夜樊的语调瞬间冷了八度。
“嘿,你不是嫌我治不好么?”
简夜樊没搭理成秀涵的跄腔。指着我道出他的疑问。“她怎么又把眼睛闭上了?”
是嫌你太吵了!我在心里默默的回答他。
我还活着!
听着左胸里扑通扑通的节奏,我露出安心的笑容。不管沙猪男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没杀掉我,我都不在意,反正我只要活着就好。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死柴烧嘛。反正我吉人自有天相,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有理由相信未来是美好的。
自己在心里偷笑的想着又能见到明儿的太阳了,然后感叹这休眠期的脑细胞没白动用,默默的帮自己像神明祷告一遍,暗自动了动胳膊,疼痛感瞬间蔓延开来,疼得我五官紧凑成了一团。这叫什么情况?我断的只有胳膊为什么全身都跟断了一样的疼?
睁开眼睛,向沙猪男身边的俊秀男人成秀涵投去询问的眼神。这家伙应该就是上次昏迷时花儿去找的那个什么成神医吧。
“别看我,伤了你的又不是我。”他冲我耸耸肩,一副不管我事的样子。
我又将视线投向沙猪男,他冷着一张脸道“是我弄得,你有问题么?”
“没有”我道。我哪敢有问题,你老一个不爽在我另一胳膊上再来一下了我哪受得了。
他将被子给我盖好了,起身唤道“花儿!”然后无视我逐渐阴沉的脸。
门外熟悉的声音应了一声,然后一个小巧的身影走了进来。她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想看到我,还是不敢看到我。
沙猪说“好好照顾夫人。”然后拉着成秀涵就走了。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我和花儿两个人,我这才发现我已经不在我的偏院里了,这屋子装饰得华丽却不繁琐,通风良好,隐约能嗅到院子里派来的阵阵清香,而我身上盖得也是上等的丝绸棉被,枕的是绣像的软枕头。
“这是什么地方?”我开口问。
“回夫人,是爷的隐萃居!”花儿站在那里,一句话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撇得干净。
我的心狠狠的抽痛,眼前竟开始有些雾气缭绕,花儿啊,你就这么信不过我么?
看着花儿紧低着的头,我用力的撑起身子,尽管这样的动作让我疼得冷汗直流。靠在身后的墙上,我大口的喘着粗气,将花儿唤到身前道“花儿,我对你而言是什么呢?”
花儿好像是被我这句话问傻了一样,抬起头,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然后瞬间腾起了水雾,半响才声音颤抖的开口说道“小姐,你怪我吧。”
“我能怪你什么呢?我只是怪我自己…”
“小姐,你不要这么说。腾云堡树大招风,那天爷那样说之后,我…我只是谨慎行事…我…”花儿有点语无伦次,最后断断续续的只是掉着眼泪。
我闭上眼睛,就像我说的一样,其实我早就感觉到花儿连日以来的不对劲儿,但是我始终是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背叛杨春斐,唯有花儿不会。我一直相信这就算花儿有什么地方不懂了,她也一定会第一个来询问我,而不是藏着心眼去告诉简夜樊,最后还帮着他来监视我。所以我一次又一次的把她的不语,她躲避我的话题和眼神当成是她无法面对她喜欢的人的老婆所表现出来的行为…
我慢慢的摇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打湿了被子,我道“花儿是觉得我是奸细么?”
“因为…因为…”
“我被九姨娘打之后,你不是一直都在我身边么?为什么这样还是不肯先相信我,就因为简夜樊的一句话而怀疑我呢?我就这样不能让你信任么?还是简夜樊的话对你而言,竟是这样的重要?”
“小姐,对不起…我…”
“花儿,让我静一静吧…”说完我别过头去,不去看她,但我听得到她离开的脚步声,她关门的声音,和她压得很低的抽泣声…
我应该怪她么?她只是忠于主人的交代而已,可是为什么我就是不能用这种理由来说服我自己原谅她?为什么我还是觉得自己是被人狠狠的背叛了?
我止不住的流泪,抽泣带来的震动像是撕裂了我全身上下所有的皮肤一样,痛的让我麻木。
穿越而来的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外来者,觉得自己永远也做不了杨春斐,永远也融入不了她的生活…
之后的日子过的也相对的平淡的多,因为我只能躺在床上,吃饭都是由花儿一口一口的喂我的,因为那天的事,我们之间好像一下子疏远了很多。这段时间里简夜樊那个沙猪男只来了两回,好像在着手办什么大事忙的不可开交的,每次过来都是冷着一张脸,果然我那天是从他眼里看到的柔情是我眼花吧。
切!我还以为我那天胡诌的话蒙对了,以为他是喜欢杨春斐的,不然为什么把自己的房间空出来给我住?
不过,这几天我倒是交到了新的朋友。就是最初醒来时见到的俊秀男人成秀涵。他果然是花儿提到过的成神医,医术高超不说,为人风趣,说白了就是有点贫,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像他这样的人会和简夜樊那个沙猪男成为好朋友。我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到原因,问了成秀涵,他却跟我装神秘,说什么佛曰:不可说…
懒得理他的什么事都爱装神秘的变态嗜好。反正最近的相处我也习惯了。
大门口响起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听得多了我也大概猜得到是谁,所以人还没进门我就在里面开始大声的嚷嚷“秀涵啊,我什么时候能好啊?”
“你倒是猜得准啊!”他一边迈进门一边笑嘻嘻的回答我。
“喂喂…我在问你话呢。”我这人就这样,混熟了就开始露出我的本性。因为这样子我常常被朋友取笑说我看照片是个淑女,见真人就变成了泼妇。
“你伤的这么重,再加上以前自费武功,身子变虚了不止一点,少说也得有个把个月才能痊愈。”
“我说就你这样的还以神医自居呢啊。切切…也不怕外人笑话你!”我一脸鄙视的贬低他“嘿,我说杨春斐,你又欢实了是不是?要不是我你现在早就见阎王了,还能在这跟我贫嘴?”“少来了,我不久断了个胳膊么,至于你说的那么严重?就算是真的很严重,也就是个胳膊,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到现在还不能下地走路啊?”我说着还拿好的那只胳膊戳他,他倒反是没了先前那种嬉笑着的表情,有些疑惑有些凝重,好像还有那么点无可奈何的样子看着我说“你,当真是杨春斐?”
我听了心里一颤,妈呀!柳肆月,我让你得意,这下坏了吧!
我连忙掩饰“我说成秀涵你是傻了吧?我不是难道你是?”他支支吾吾了一会,然后说“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变了好多…也怪的不得夜樊怀疑你是奸细了。”
哼!你当我是傻子啊,让我相信沙猪男简夜樊现在就不怀疑我了?呸!说出来谁信!
不过说到底,杨春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目光在成秀涵身上转了两圈,心里打起了我的小算盘…
“哦?那你说说,我什么地方变了?”他突然笑道“她就是不会说这样的话!”
真是高手啊!我心里暗叹,还以为成秀涵是个软柿子,能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来,没想到和沙猪男一样的硬,人果然是不能被表象所蒙骗的。我有点稍稍的灰心,可是转眼间套话的方案二号又在我心里浮现。我装作犹豫的样子,表情也跟着变得凝重“成秀涵,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么?”
“我相信鬼在人心!”他说。
MD!您老是在说我么?
我心里冲他泛着白眼,表面上不动声色的继续道“其实我这是第二次踏入鬼门关了,上一次是在不久前挨板子的时候…”我将以前给花儿编过的理由从头到尾的复述给成秀涵听,只是没有上次那么情调激昂,而是略带悲泣的说着。不是说古人颇为迷信么?希望这个借口能让人稍稍的信服吧,我在心中暗暗的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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