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给婆婆买的丝绸睡衣,帮婆婆换上一看,还真是合适。婆婆左看右看,心里很是喜欢。不是她偏心,其实岳倩茜每次买给她的东西都很合她的心意,她知道这孩子是用心了,只有时时记着她才能买好东西。
两人又聊了很长时间,说了说两个孩子近期的表现,探讨了他们的教育问题。思恬越来越粘人了,婆婆说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思慎这段时间明显的成熟了,少了从前的活泼调皮,到奶奶这里也是安安静静的,不是做作业就是摆弄他的手工制作。婆婆说小孩子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就是因为父母离异,孩子们心里有思想负担了。说着说着又绕到他们复婚的事情上去了,说他们这样,对孩子们会有很大的影响,又说了很多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诸多的不良习性。说着长吁短叹,不一会儿就又抹起了眼泪。
岳倩茜又劝说婆婆,又保证自己一定会带好孩子,折腾了大半天,婆婆终于不哭了,但是心情还是不好。岳倩茜很为难,本来来看老人想让她高兴,但是自己每次来反而惹得她这样子。倒是思慎思恬的问题,一定要重视起来。
从婆婆那里出来,岳倩茜开车去了趟西单,吴老下周的寿辰,她必须去。
回家,把晚饭准备的差不多,步行去学校接孩子们。思恬兴奋地冲妈妈跑过来,岳倩茜抱起了她,一起去小学门口等思慎。回来的路上,岳倩茜一直抱着思恬,放在往常她是不会这么惯着孩子的,她总是教他们要坚强,并有意识的锻炼他们的意志。思慎跟妈妈商量要去参加一个全国的青少年科技发明创新大赛,岳倩茜问了他的计划,表示支持。三人高高兴兴的走在路上,引来了人们艳羡的目光,越是这样岳倩茜越是觉得对不起孩子们,有时候也会后悔,或许再忍忍,事情并没有那样遭,最起码孩子们会有个完整的家。但是,叶妮可,在她的心里,始终是一根刺,早已将她扎的遍体鳞伤。
严成浩越来越多的陪着孩子们了,他和思慎一起做手工制作,帮他找工具,一起裁剪、加工、实验,忙得不亦乐乎;陪思恬玩游戏,给她讲故事。在孩子的眼里,他就是一个非常称职的爸爸,他们之间的浓浓的亲情早已将之前的不愉快都冲散了。
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星期,岳倩茜的红疹基本好了。周三是吴老的寿诞,打电话去公司请了假。
出门打车,报了地址。吴老家住在落霞山,这山上长满了枫树,一到秋天,漫山遍野的红叶,看起来像傍晚天边的红霞。
吴老师是设计院的院长,也是岳倩茜大学时的班主任。岳倩茜算是很幸运的一届学生,吴老平时工作忙,院里事也多,从来不带班的,不知怎么回事就带了岳倩茜这一班,因为是班主任,才有更多的时间手把手的教了他们很多东西,岳倩茜学习踏实认真,很受吴老的赏识,当然对她格外照顾。从毕业以来,每年的这天岳倩茜都会去给他祝寿。后来认识了严成浩,一开始严家不同意这门婚事,吴老听说后凭着和严父的关系,极力的劝说严家二老,最后岳倩茜出嫁还是从吴老家走的。吴老夫妇对于倩茜来说不仅仅是导师,更像是亲人。
到了吴老家了,看看这幢俄式建筑风格的小楼,岳倩茜倍感亲切。这里住着两位善良的老人,他们在最寒冷的冬天给她世上最温暖的关怀,熟悉的小楼、熟悉的院落、还有熟悉的小花园,以及画架旁边的秋千,岳倩茜的鼻子里一股酸酸的味道,心里一阵激荡。
“来了?快进来,我们等你好久了。”
台阶上站着一位优雅的老妇人,笑颜盈盈,伸展手臂向着她。赶忙平复了情绪,跑上前去扑进了老妇的怀里,被她紧紧的拥抱进怀里。
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岳倩茜才抬头看见旁边站的吴老,他笑着,看着,静静的。此时才慢悠悠的道:“看吧,你们越来越像亲母女了。我先前是怎么说的来着?老太婆,听你老公的话吧,不要再犟的像头牛,听你老公的话你的生活就像阿波罗的战车一样华丽。”
“哼?听了你的话我的生活才像头牛一样的莽撞和无趣!”老妇白了他一眼,“我们进去,不要理这个呆板的老家伙。”说着拉起岳倩茜的手,昂起她美丽的脖颈走了。
“喂,请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呆板了?我的设计是有生命力的。我如果是个呆板的人,我怎么会做出那些富有灵魂的设计哪?”老头子急了,忙冲进去拦住他的妇人。他时不时的就会拿出他的设计宝贝炫耀,几十年了没有变过,似乎在这个高贵的女王面前,只有才华才可以让他抬得起头,赢得她的青眼,事实上既是如此,当年的N大才子,就是凭借每天一首情诗才得到美人的眷顾。
老妇依旧昂着头,骄傲的看了他一眼,不屑的说“还不呆板?你向我求婚的时候有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吗?有钻戒吗?有请乐队为我唱情歌吗?有当众跪下来吻着我的手说‘嫁给我吧,亲爱的,让我们的爱情燃烧成这火红的的玫瑰吧。’?”
老头的脸涨得通红,挡在他们面前,有些结巴的说:“你不要无理取闹啊,我们那个年代,吃饱肚子都不错了,哪还能这么奢侈!你这是……你这是资本主义腐朽堕落的生活作风,你这是脱离了人民群众的低级趣味,你这是违背了无产阶级革命精神的错误思想……”
“停!你这张十九世纪的扑克牌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老妇不耐烦地制止了喋喋不休的老头子,拉着岳倩茜到楼上去了。
“你说我什么?你居然说我是扑克牌?还是十九世纪的!你以为见过几个几百年的破罐子就了不起啊?我可是红又专,我家祖上三代可都是贫下中农,我是无产阶级革命最最坚强的力量,我要推翻你们这些资本家,要建立一个属于人民自己的政权……”老头子在下面对着楼上吼道。
对于二老这样的见面礼岳倩茜已经是身经百战了,即使硝烟也不会波及到她,她只需静静地等待着剧情落幕。到了楼上的小客厅里,老妇人拉着岳倩茜坐下,才微笑着说:“这个老头子,好像有些老年痴呆的前兆了,整天说些过去的事,你听他说的什么‘红又专’、‘资产阶级腐朽堕落的生活作风’、‘无产阶级革命’、‘贫下中农’,我怕他与社会脱离了,就用这些话来刺激他。你不用理他说什么,还是我们娘儿们说说体己话好了。”
岳倩茜笑笑说:“师母,您没看见吴老师刚才的样子,真的是急了。”
“哼,他那是自己打自己嘴巴。”老妇撇撇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在整理他的书籍的时候发现的,他写给前女友的信,幻想他向她求婚的情景。哼,简直是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岳倩茜睁大眼睛。
“更可气的是,他居然不承认,好像没有这回事,根本就忘掉了。”老妇呼呼的说。
“那……到底怎么回事啊?”岳倩茜问。
“那是当年上大学时代往事,他们是同乡,所以走得近些,难免产生一些情愫,后来分手了,她嫁了别人,他娶了我。我们结婚后两家一直有来往,关系还很密切,彼此都知道过去的事,这并不影响我们的生活和友谊。”老妇轻轻地说着,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岳倩茜。
“喂,几百年前的罐子,快下来了,来客人了。”听到吴老在下面喊着,口气依旧有些不善,似乎气还没有消,两人停止了话题,马上起身走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