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伽馆转让了。房子卖掉了。手机停机了。叶妮可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当然,她肚子里他的孩子也跟她一样消失了。
他找不着她们。
蹲守了几天后,终于碰到了叶妮可的好朋友,彭媛媛。
“告诉我,可可在哪里?不要试图说谎,你一定知道。”严成浩一脸的严峻,可以看出来胡子有好几天没刮了。
彭媛媛看着眼前的男人,很明白,他因为叶妮可的失踪才落魄到了这副德性的,而可可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不爱她呢?
“事到如今,我想瞒你也瞒不住了,就跟你实话说了吧。”彭媛媛苦笑一下,“可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就在你父亲去世的那几天,可可流产了。她不舒服是真的,肚子一直有点儿疼,想去医院检查一下,没成想洗澡的时候滑倒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她说她有给你打过电话,你关机了。”彭媛媛静静地叙述着。
严成浩的额头上渗出了黄豆大的汗滴,慢慢的蹲下身,靠在墙上。
彭媛媛停了停,问:“你没事吧?”严成浩缓缓地摇了摇头,彭媛媛继续说:“可可说她腻了,不想再和你在一起,即使你跟她结了婚,也不可能不管你前妻和她的孩子们,她说她想有个家,一个只属于自己的老公,她想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但你不合适。”想了一下,又说,“你也别找她了,她不想见你,她跟本就不会让你找到她的。”
许久,严成浩才抬起头,看了看彭媛媛,有气无力的说:“你走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彭媛媛上了一辆出租车,掏出电话:“可可,我下班了,你想吃什么,我一会儿给你带回来?”
“奥,还有,我刚刚看见严成浩了。他在我单位门口堵我,我都跟他说了。看他那样子我都挺心疼的,看起来他是真的在乎你的,都紧张成那样儿了。我看要不你就原谅了他,一起过日子算了。他这个人算不上好人,但也不是坏人啊。凑合着过也算可以吧,再说他不也为你把婚都离了吗?”
“你别老想着那些钱了,离了婚了,本来错就在自己,是谁都不可能不管前妻和孩子,就他给她们的那些钱是有点儿多,但是还是应该的。再说了,他前妻一下子带走了两个孩子,你们不是也没负担了吗?万一她要是留下一个,你还得做后妈。她们这不是以后也要生活吗?前妻就不说了,哪个当爸爸的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啊,所以多给点儿也是应该的。你们不是还有那么大的一家公司吗,怕啥呢?”
“是你自己说的吧,他离婚后跟那边没有来往,怎么会后悔呢?爷爷奶奶看孩子是正常的,毕竟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了,公婆和媳妇之间有感情也正常,只要严成浩和你一条心就行了。”
“他要是不和你一条心,那会儿能陪着你去见他前妻?你想多了,我说你真是过于敏感了。”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不让我说我哪敢啊!行了,一会儿见。”
严成浩找了一家酒吧,叫了瓶白兰地。刺激性的液体烧灼着他的胃的时候,精神的痛苦并没有减轻。不是说酒能浇愁吗,怎么他越喝越清楚了那?爸爸、妈妈、岳倩茜、思慎、思恬、叶妮可,好像还有叶妮可肚子里的孩子,一张张脸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眼前晃过,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想拉住他们,可是一伸手谁都不见了。
他不明白,爸爸是年纪大了,去世了;岳倩茜是和他离婚了;叶妮可哪,她为什么也要离开他,他都为她离了婚,她还要什么?
严成浩当然不明白,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叶妮可的孩子确实是流掉了,但是并没有像她说的“嫁一个合适的好人”而是找了一个比他更老更有钱的男人,继续着她小三的生活。
家里依旧是黑暗一片,他摸索着爬到楼上的卧室,和衣倒在床上。
楼下客厅里,母亲正等着他吃饭,小月叫了几次都叫不起他。母亲无奈的叹着气,进了卧室了。
他开始早上补觉,下午去公司,晚上酗酒。
每天如此。母亲劝他,他不听。
小月不知求了多少遍:“奶奶,天黑了,我们回家吧?您养的那些花儿一天都没浇水了,再不浇就枯死了。”
“枯死就枯死吧,反正迟早都要死,早死了好,迟了才是活受罪。”严妈妈摇摇头慢慢的说着,浑浊的老眼里含着泪。
眼看着公交站里的人越来越少,小月心里更害怕了,想打电话,公用电话厅在一百米之外的地方,她怕自己一离开,严妈妈走了怎么办,就这儿都是自己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的。旁边的一位女性,看起来五十岁左右,好像不是坏人,见她刚打完电话,收起了手机,小月大着胆子走过去说:“阿姨,你好。这是我家奶奶,天晚了,她不肯回家,您能不能借我电话用一下,我叫叔叔来帮忙?”
那女人看着这一老一小,老人坐在候车椅上,嘴里念念有词;小的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写满了恐惧,看样子应该是外地来的在给人家做保姆。见她们这样,那女人心一软,就把手机给了她,说:“你赶紧打吧。”
小月播了严成浩的电话,很长时间没人接,又拨了一次还是一样的。小月叹了口气,要还电话。
“怎么了?没人接吗?你家里再有没有什么人,你再试着打一次?”那女人好心的提醒着。
是啊,怎么没想到啊!小月忙播了岳倩茜的号码,听到电话接通的声音:“阿姨,您快来吧,奶奶出事了,奶奶坐在路边怎么都不肯回家,我没办法了。”小月拉着哭腔说着。
还了电话,松了口气,小月陪着严妈妈一起等着岳倩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