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苒儿暗暗叫苦,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慌乱回身笑脸如花地抬手很狗腿地送上个大大的招呼:“嗨,黏液哥哥!”
拈夜静静地望着笑得比哭还难看的程苒儿,面容阴鸷而狠厉,玄色的长袍被异风肆虐地刮起,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感让程苒儿恍惚地害怕随时将会有一团火从他周身迸发出来烧向自己。
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肉票不找机会逃跑岂不是白痴,他干这行的应该很习惯才是啊……啊!难道那只呆乌鸦真被我敲死了,他是来为他兄弟报仇的?妈呀
程苒儿脸色一阵阵发青,越想越害怕,害怕到前方那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男人已经来到自己面前咫尺远了都没有察觉。
“喂!你干嘛?吓我一跳!”突感自己的手被人拉起,惊恐中的程苒儿条件反射地一把甩开,抬眼见拈夜冰冷至极的眸中掺杂了几许受伤,自知自己的行为伤人了不免有些懊悔自己过于敏感,但甩都甩了,要怎么补救嘛。
“你怕我?”拈夜眉宇微蹙深深地望着程苒儿闪烁不定的水眸,伸出的大掌就这么僵在半空。
“我……”程苒儿心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
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拈夜再次拉过程苒儿的小手便转身:“走吧。”
“啊?走?去哪?”这思维跨度有点点大,某苒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带你离开涟漪山庄。”
这么说,我现在还身在涟漪山庄喽?太好了!程苒儿闻言暗喜。
嗯,现在只能拖了,能拖一时是一时,笨笨一定能够及时带着小木头赶来救我的!程苒儿暗暗盘算着,努力按捺住心中升起希望而带来的惊喜,一个用力再次摆脱拈夜的桎梏:“我不能走啊!”
嫩滑的小手毫不留情地挣脱,掌心再次落空,拈夜停下脚步,回身神色复杂地望向程苒儿,静默着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我不能走。”摁住狂乱的心跳,程苒儿喘着粗气悄悄拉开自己与拈夜的距离。
“为什么?”听起来还算平静的语调,但眸光却森冷得令人发抖,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真的好可怕。
“我必须回去和墨子然成亲。”抬眼偷瞄一下拈夜,程苒儿试着用沟通的方式让自己脱身:“所以,你真的不用再费事帮我离开涟漪山庄了,我必须嫁给他,我不能……”
“你不想嫁就可以不嫁!”拈夜几乎是怒吼着喊了出来。
“我……”自穿越过来这还是头一次被人发脾气,程苒儿吓傻了,张着嘴半天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跟我走。”不想再多说废话,拈夜将手伸向缩得远远的程苒儿,修罗般的充满着腾腾杀气的凶猛目光容不得任何的抗拒。
“喂!你很奇怪也,我和你很熟吗?我要不要嫁,要嫁给谁到底关你什么事啊?”程苒儿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被拈夜这么霸道的一激,缓过神来后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和他杠上了:“我再最后说一次,我是自愿要嫁给涟漪山庄墨子然墨庄主的,我今天就要嫁给他,我就是要留在涟漪山庄,你们谁都管不着!”
“既然你是自愿要嫁给慕容子然的,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逃婚?”拈夜只觉得满腔的怒火在熊熊的燃烧,已经很努力地在控制了,却还是忍不住要怒吼,要爆发。
从听说她打昏灵狐逃跑后开始到现在,怒火就一刻不停地在升腾。不懂她,真的不懂她,她不是不愿意嫁人吗?为什么才过了几天,就可以这样天差地别?他不想伤害她,可是她为什么,就是不愿乖乖地跟自己走。
“你知道他复姓慕容?”程苒儿这下真呆了。
天哪,他到底是谁?
程苒儿记得很清楚,小木头曾经告诉过自己,因为他的姓氏全王朝独一无二,所以对外他一直以墨姓自居。知道他真实姓名的,除了他的亲近之人,就只有想杀他的人了。
“你……”程苒儿不敢再猜测下去了,瞄准包围圈的一个空隙后全力撒腿狂奔。
假话!都是假话!说什么要帮我逃离涟漪山庄,说什么搞得天下大乱就是为了帮我逃婚,全都是假话!
这时候已顾不上再耍什么小聪明了,程苒儿的理智沉着冷静通通不见了,脑中就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跑!
绝对,不能让他们抓住!他们要的根本不是钱,是命啊,是小木头的命!
落他们手里,不光自己有危险,就连小木头也会受制于他们的。从小警匪片就看多了,如果被他们抓住了去威胁小木头,那以小木头对自己的感情,为了自己他就算是做出拿刀子往自己心窝里捅的事来也不奇怪。
我不要!我不要小木头有事!我不要让自己成为要他性命的武器!我不要拖累他!
我要跑!
可惜程苒儿一个人又没有武功,注定跑不过那十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没走几步,程苒儿便重新被团团包围住了。
看出那些男人并不敢真的伤到自己,程苒儿东撞西踹,努力地找机会找缝隙想逃脱。而拈夜就这么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程苒儿在一群黑衣人的包围中挣扎着。
“哐当”
混乱中程苒儿感觉自己好像将什么东西从一个黑衣人身上扯了下来,就在她分神之际似乎被人从后背不轻不重地击了一掌,整个人被控制着跪倒在地的同时,双手即被身后一双有力的臂膀死死钳住。
耀眼的光被折射到有些朦胧的眼底刺得生疼,腥味在口腔内扩散开来,程苒儿无力地挣扎着,视线在地上那块金牌上久久停留直至看清那是什么,随后不觉低声惊呼:“大内!”
程苒儿声音虽然很低,但她因讶异而瞪大的双眼和微颤的口型却一点也没有逃过拈夜敏锐的眼睛。
慢慢地踱到被制服的程苒儿面前,拈夜犹豫着,轻声开口“你识字?”
是要,灭口么?程苒儿抬头对上拈夜唇畔那抹苦意十足的弧度,不禁哑笑。
如果在这里被解决了,应该就可以回现代了吧?是不是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和姐姐了呢?
突然好希望,睁眼醒来,这场穿越不过是一场怪梦。
“为什么不听话呢?”拈夜蹲下身,抬手轻轻掐住程苒儿的下颚抬高,然后伸出另一只手轻缓地失去她嘴角的一抹鲜红,墨黑的鹰眸中尽是无限的怜惜与哀伤:“如今就算是我愿意放过你,你认为你还回得去吗?庄主遭刺杀当夜新娘无故失踪,接着过几天后又安然无恙地回来,你说,所有人都会觉得这一切合情合理吗?”
下巴被掐得很难受,程苒儿说不出话来只能艰难地呼吸着,空气出多进少,那双不得不对上拈夜的水眸中蒙上一层雾气的同时也蒙上了一层恐惧,楚楚可怜也别有一番媚态。
“门主,我们不能留活口。”接到拈夜挥退自己的眼神,达尔并没有立刻放开制住程苒儿的双手:“这个女子不但清楚您的容貌还看到了腰牌,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对于达尔的进言拈夜没有作任何的反应,他只是留恋地望着程苒儿因难过而涨得通红的小脸。修长的指尖抚过那细长的柳眉,抚过那华丽的额饰,抚过那种曾经令自己感到很烦躁却也很无奈如今却是难以割舍的小嘴……
“门主,当断不断,后患无穷!”迫于那双鹰眸的威慑力,达尔还是放开了对程苒儿的束缚。
手掌风轻云淡地下移着,下颚解脱了的那一刹那,纤细的脖颈开始窒息……
天哪!想咳咳不出来,好难过……程苒儿瞪大了双眼,两只小手无力地拍打着拈夜冰凉刺骨的大掌……
拈夜慢慢站起身来,空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向被自己伸直的手臂所桎梏而不停扑腾着的小人儿。
折断她的翅膀,折断她飞离自己飞向他的翅膀,毁掉她不属于自己的美好……
他是在痛吗?哪里?心吗?
从他猩红的双眼和颤抖的手掌中,程苒儿模糊地,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明白……
“拈……夜……”程苒儿呼吸困难,勉强而无力地从喉腔挤出只言片语:“拈……夜……你……不……”
在这种充满血腥的窒息中,程苒儿泪流满面,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手无助地向前伸着,伸向撒旦,伸向死亡……
“啊!”
随着一声毁天灭地般的怒吼,程苒儿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抛向了空中,然后茫然地望着地面上,那个被疯狂的旋风包裹着的玄色恶魔,将被燃着蓝色火焰的手掌无情地对着腾空的自己狠绝击出……
全身在一瞬间被蓝色的火焰所笼罩,很热,很痛,又很冷……
大量的鲜红像被抽起似的自口中喷涌而出,作呕的血腥味夹杂着浓烈的死亡气息,在苍穹开出最美最妖娆的花朵,犹如彼岸花般,美得触目惊心……
小木头,你在哪里?
等你找到懒儿的时候,会不会很伤心?
你的新娘子,不会是你心爱的懒儿了……
程苒儿就像个破碎的风筝一般摇曳着,狠狠砸向嶙峋的岩层石壁,然后再滚落于一块突出的岩石块上,剧烈地咳出一滩浓艳的鲜血后便闭眼倒地,再没了动静……
当狂乱的旋风平息之时,一切就此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