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被揪得生疼,脑中回旋着电话中王泰鸿的问话:“抑郁症又犯了?”
小护士已经帮花芯蕊卸了妆,又换上宽松的病号服:“有事情可以按铃或者到值班室找我。”难得一见的美男,让小护士觉得护士长太可爱了,给她排了今天的夜班。
Harvey送小护士出门,到车上取了梁以衎的备用衣服和一套洗漱用品回来,听梁以衎轻声吩咐几句后离开。
花芯蕊站在窗边,静静地瞭望海市的夜景。纤细的身材在大了一号的病号服下显得弱不禁风。
梁以衎从背后拥住花芯蕊,下巴在花芯蕊散开的头发上轻轻地蹭了蹭:“看什么呢?海市夜景真美,我们上初中那会……”
絮絮叨叨地回忆初一时候的校园生活,他不知道怀中人在想什么,她的故事里有没有他。他想让她在思索的空隙中,听到他的声音,满满的关于她的回忆,曾经快乐的故事。
屋内温馨的画面令透过门上玻璃向内窥视的王可欣面色僵硬,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下楼后回拨电话:“就按你的意思办。”
梁以衎感觉到手机震动,看了一眼屏幕后,按下拒接。
在花芯蕊耳边问道:“我的Angel困了么?现在睡觉好不好?”将她安置在病床上,哄着她闭上了眼后,起身准备到洗漱间回电话。
却听到花芯蕊问:“能陪我么?”微微沙哑的嗓音,问得小心翼翼。
梁以衎欣喜地点头,将屋内的灯都灭掉,手机调成静音。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在黑暗中端详床上睡美人。
皎洁的月光静静地散在窗台上。
梁以衎似乎看见一颗泪珠从微微颤抖的羽睫边缘流出,接着越来越多。
无声的眼泪,安静而肆意地发泄心中的哀恸。
梁以衎忽然有将这绝美的画面记刻下来的欲望。
他回想初一同窗的时光,没有找到她痛哭的场景。
从前他以为她幸福得不知眼泪,现在他才明白,世人都会伤感,只是骄傲如她,不屑与在人前流泪。
他没有出声,如自己不存在一般。等到她终于哭得开始哽咽了,在床头柜上抽出一张抽纸,盖在花芯蕊的鼻子上:“小心成金鱼眼。”
为了呼吸顺畅,花芯蕊伸手拿起碍事的抽纸,擦着眼泪反驳道:“你才是金鱼眼,你全家都是金鱼眼。”
梁以衎又丢了一片纸到她脸上:“好哭佬。”
“555,”花芯蕊哭出声,“你才是……”
梁以衎忙抱着纸抽帮忙擦泪:“是是,我才是好哭佬,我全家都是好哭佬。”
心下安定了不少。她哭完,开口说俏皮话,心情应该舒畅许多了吧?
“我在这,你让我爸不要告诉我妈。”花芯蕊鼻子哼哼道。
梁以衎看了一眼Harvey传来的简讯,抱歉道:“恐怕你母亲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今晚的事迟早会传到母亲耳中。与其让母亲从旁人口中得知添油加醋的版本,不如她如实相告。只是不想让母亲见到她此时的模样,为她担心。
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梁以衎用温热的毛巾为花芯蕊擦去泪痕,安慰道:“不要多想了,乖乖睡一觉醒来就能见到你母亲。你母亲在乎你,你应该高兴。”
“嗯,今天非常谢谢你。”花芯蕊面露疲惫,“我已经没事了,你回家吧,再见。”
“你睡吧,我等你母亲来了再走。”俯身帮她掖了掖被角。
花芯蕊嘟囔了句“谢谢”,无力地闭上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