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城儿替您报仇雪恨了”
他眼神麻木的望着男子，毫无血色的脸上绽放出诡异的笑容，“父皇，您没想到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女儿手上吧！”
九岁那年，她亲眼目睹自己的父皇，亲手掐死自己的母后，那一刻仇恨的种子就已经深埋。三年后的今天，她在自己父皇的茶汤里下了迷魂香，用纤纤细腕终结他的生命。
“死了，终于都死了，终于都只剩下我一个人……”
她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任由泪水麻木的流淌，记忆中那是她最后一次哭泣，似乎这辈子所有的泪水都在那一日流干流尽，只剩下两个干涸空洞的枯井。
“喂，醒醒，你醒醒啊……”
独孤城隐隐约约中，似是听见有一个声音自远而近，她想要挣开眸子，却是觉得眼皮有千斤般重。
这种感觉……
朦朦胧胧中，她似是觉得有一股熟悉的暖流淌过，跟当时沉入河里的感觉一样，暖暖的，软软的，还有一点儿甜甜的……
她缓缓挣开双眸，眸光陡然一滞，那个痞子王爷居然用唇抵在她的唇上。
方才所有的美妙瞬间支离破碎，独孤城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甩手就是一记耳光，结结实实的落在百里晟轩白皙如玉的脸庞上，显得那五道红肿的指印更是清晰。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百里晟轩捂着红肿的脸颊，委屈的道，“长那么大还从未有人打过我，你居然敢打我？”
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已经是时隔多年，怎么还会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
独孤城刚要站起身子来，只觉得脑袋一个晕眩，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整个人又瘫软在地上，气愤的道，“打你是轻的，我还要杀了你，胆敢轻薄于我，看我不诛了你的九族！”
“你要诛本王的九族？我看你是脑袋进水了吧，你以为自己是皇帝？”
百里晟轩后退两步，瞥了这个湿透的男子一眼，嘟嘟囔囔的道，“人工呼吸你懂不懂，如果不是情急之下，你以为本王稀罕碰你，你还当自己是什么绝色美人儿嘛，本王对男人可没兴趣！”
是啊，她怎么忘了自己是男儿打扮！
独孤城望着这个王爷，像足一个被冤枉的孩童，哪儿还有白里日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这么想着想着，她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还能笑得出来，看来死不了，再说你那么凶，阎罗王也不敢收你！”
百里晟轩微微抬眸望了她一眼，其实她除了凶了些，笑起来的是时候还挺美的，特别是一对酒窝笑起来甜甜的，想到这儿他脸不由得一红，一直蔓延到耳朵根处。
独孤城望着他一脸不正常的滚烫，问道，“哎，你的脸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自己都只剩半条命，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百里晟轩撇过头去不再去看独孤城，他刚才看着她的时候，居然有心跳加速的感觉，难道说他对一个男人动了心吗？不会的，这不是真的，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独孤城见他的脸色越来越是难看，“你真的没事？你的脸真的很红！”
“说了没事就是没事，啰嗦”
百里晟轩摇摇头，突然似是想起什么来，沉声道，“刚才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一直在说什么只剩下我一个人，你是做什么噩梦了吗？”
话音刚落，他只觉得从自己的头顶上，投下一片阴沉沉的黑影，抬眸望上一看，身子不由得一凛，呼吸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那是一双似是来自修罗地狱最深处的眸子！
百里晟轩从未见过一个眼睛如此的摄人心魂，能轻而易举的的勾起你内心最深的恐惧，一颗心似是沉沦在恐惧的泥淖里而无可自拔。
独孤城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给拎了起来，神情冷漠而麻木，“你都听到了什么？”
“没……没有了……本王……本王就只听见你说了那一句话而已”
百里晟轩想要去掰开她的手指，然而她的手指却像是长了根似的，深深的埋进他的肉里，任凭他如何用力依旧是动弹不得半分，“放手，本王要呼吸不过来了！”
独孤城望着这个几乎昏厥过去的男子，浑浑噩噩的脑中突然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灌而下，渐渐恢复了意识。
“对不起，我……我刚才……”
她的手陡然一松，往后踉跄了两步，一手捂着脸，神情甚是挣扎难过，“刚才我梦见一些不好的回忆，是我反应过激了。”
百里晟轩一手摸着自己冰冷的颈项，刚才差点儿喉骨都要被捏碎，真是人不可貌相，看她个头小小的，力气居然这般大的惊人。
独孤城抬眸望了一眼天际，月亮藏在云里头，染出一片迷离的光晕，美得如梦如幻，皎洁的月光落在河面上，有一种神秘而深邃的美。
她的语气甚是淡漠，似是无关风月的道，“刚才你为何不松手，难道你不怕死？”
“你救了我一命，我以命换命，公平！”
百里晟轩的语气平静的，似是在讲述一件于己于人都无关的事。
公平？他在跟她说公平？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你救了我，可是刚才我却差点儿杀了你，不是吗？”
独孤城有那么一瞬间，居然觉得这个被宠坏的王爷，也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至少他的心还是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