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公主则被安置在仅跟逍遥王府一墙之隔的“清平苑”里,虽是名为苑却是装饰的富丽堂皇,全然不输给任何一个公主府,这是百里少正特意命人安置出来的别院,不能怠慢了远道而来的和亲公主,也是为了彰显北都的恩威浩荡。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独孤城抬眸扫了一眼匾额上的三个字,眉头有些微蹙,“‘清平苑’这名字是挺诗情画意的,就是矫情了些……”
宫女玉兰轻声道,“那依公主之见,应该取何名为好?”
“俯首称臣岂心甘,卧薪尝胆二十年。亡吴兴越终圆梦,名列春秋霸主间。’”
独孤城脱口而出道,“‘春秋苑’可好?”
玉兰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公主,“这首诗是描述越国被吴国灭后,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一事,诗固然是好诗,就是过于霸道了些,女子多喜欢温婉些的诗。”
“你读过书?”
独孤城赞许的点点头,转头望向这个小宫女长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很是好看,估摸着也就及笄之年。
玉兰谦恭的道,“回公主的话,奴婢读过两本书,识得俩字儿。”
独孤城边走边说道,“古来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简直是庸人之论,女子通文识字,而能明大义者方为贤德,女子就该多读书。”
玉兰愣愣的望着这个红衣女子,她伺候过那么多的主子,这个主子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玉兰扶着独孤城进了大厅里,这里的装饰虽是简洁明了,但是设计得格外幽雅,一桌一椅一文一物,都是价值不菲的稀罕之物,即使是一个不起眼的门槛,用得都是上好的沉香木。
托这位命薄公主的福,本王从一个沦落的亡命之徒,摇身一变成了身份尊贵的连城公主,才不至于沦落到三餐露宿的命运。
独孤城这么想着,转而对着玉兰道,“你去准备些元宝蜡烛来,记着,要悄悄的!”
元宝蜡烛是用来祭奠亡灵的,这位公主是要用来奠基谁吗?
玉兰满心的疑惑,想要问些什么,最终只是回答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独孤城淡淡的“嗯”了一声,抬眸望了一眼窗外以南的方向,正是南朝所在的方位,或许这是她可以为那些因她而牺牲的人,还有那位亡故的公主,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逍遥王府……
下了朝,百里慕辰一直紧跟着百里晟轩,前脚刚踏进逍遥王府的大门。
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二哥,我想问您两个问题,不知道这回您是否还能猜得中?”
百里晟轩淡淡的道,“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第二问题嘛,恕我无可奉告!”
百里慕辰半信半疑的道,“您真的知道?说说看!”
他笑呵呵的望着他,那神情像及一个望着糖葫芦的孩童,一脸的期待。
百里晟轩端起一盏茶,一手捻着茶盖,轻轻拨去浮在茶汤上的几根茶叶,“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对那个女子说了什么,而那位连城公主又对我说了什么,不是吗?”
百里慕辰一拍大腿,佩服的喊道,“中!全中!朝堂里那些老顽固都以为您玩世不恭,我倒觉得他们的榆木脑袋加起来,都不及您的十分之一。”
“马屁拍得再嘹亮,我也只会回答你前一个问题”
百里晟轩缓缓啜了一口清茶,只觉一股清冽的茶香,萦绕在口齿中留恋不去,他甚是陶醉的道,“我跟那个女子说,笑,使劲儿的笑,否则我就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百里慕辰身子一僵,只觉得冷汗涔涔,想起方才那销魂慑人的一幕,自己的二哥笑得那么温柔如水,却是说着那么煞风景的话,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百里慕辰叹息的道,“真是难为那个美人儿了!”
他还想再追问第二个问题,可是深知他竟然说了只会回答第一个问题,那么就绝不会再更改,如此也就只得把心里头的那个疑问,给强自按压下去。
“老六,有件事你即刻派人去调查,切记绝不可惊动任何人,更不能走漏任何风声”
百里晟轩凑到他的耳畔,语不传六耳的道,“去查一下那位连城公主的来历,事无巨细都要向我汇报!”
百里慕辰茫然的摇摇头,“她就是北都的长公主,这有什么可值得秘密调查的呀,关于她的传言满天飞,还用大费周章的调查?还是说二哥您怀疑她有什么问题?”
百里慕辰缓缓搁下手中的茶杯,沉声道,“直觉告诉我,这个女子不简单,何况她还知道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双手负立在后,目光悠远而深沉的望向天际,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她还知道什么?”
百里慕辰转头望向自己的二哥,只见他面色深沉如海,凭着多年相处的经验,他会出现这样肃穆的神情,一定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
百里晟轩眸光骤沉,微眯成一条线,自言自语的道,“对了,听说昨日她遇刺是宴白救了她,可有此事?”
百里慕辰点点头,“听说和亲的队伍无一人生还,两国和亲发生这样的事,父皇已经派人着手调查了,可是有一事很是怪异……”
百里晟轩疑惑的道,“是什么?”
百里慕辰道,“这件事我曾私底下问过宴白,他说公主遇刺的那日,公主的反应平静得让人匪夷所思,按理来说从私人堆里爬出来,即使是一个男子也做不到那般淡定自若,何况是一个深宫里的公主。”
“哦?看来事情是越来越有趣了!”
百里晟轩的嘴角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连城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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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出自李白的《清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