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单膝跪地,双手执地,心中暗自叫苦,自己差事没办好,还赶上王殇子之痛,这下自己恐怕没有活路。
朱雀见赫连玦久久没开口,只好领罪道:“请王责罚属下,属下办事不利。眼看着跟着王后快到闲居雅舍,突然从旁边巷子里窜出一辆马车,属下死死盯着王后,混乱之后一直跟着。岂不料,跟出百米才发现那个身影不是王后,肯定马车之中有人趁混乱中将王后掉换。属下明白过来立即悄悄潜进闲居雅舍,依然没有找到王后,属下无法才只好回来。请王责罚。”
朱雀说完低头,大殿之中寂静无声。
只听见,食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发出蹦蹦——的声音。上方的赫连玦依然一言不发,阴沉着脸。
朱雀见状,低头重重在地面磕了一下,起身,右手飞快从腰中抄出一把断刃,一瞬间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插向自己的心脏。
那只是一瞬间,那一瞬间快如闪电!
却有东西比朱雀的刀更快!只听“叮——”的一声,朱雀只觉虎口发麻,一个松手,手中断刃掉落在地。同时听见“叮当——”一声,断刃旁竟掉落一枚指环。
赫然就是赫连玦食指上的指环!
“好了,下不为例!”赫连玦终于开口,脸色依然阴沉,言语冰冷:“是孤小看这个尹赫皇子,没想到他身边的高手和孤精心训练出的暗卫,也不相伯仲。”
“属下无能!”朱雀捡起地上的指环,捏在手中。
赫连玦无视朱雀的动作,只是问道:“你刚才说你潜进了闲居雅舍?”
“是!”朱雀因为刚才那一撞击,有些迟疑的抬头言道:“属下很轻易的就潜进去,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几个下人在打扫庭院。各个房间属下都看了,没有见到王后。”
赫连玦皱眉:“看来,这闲居雅舍不仅仅只是驿馆,里面大有文章。玄武,派两个人去盯着这个地方,勿轻举妄动。”赫连玦对着另一个暗卫吩咐道。
“是!”只见朱雀身边无声无息又出现一个黑影,暗卫——玄武。
玄武言道:“王,前番去西楚之时,王射伤那人伤势已好,如何处置?”
赫连玦伸出拇指和食指,揉揉鼻梁正中,有些无奈道:“送他回西楚。”
玄武为难道:“属下已经这样告知他,并已经给他准备好盘缠,他……他说……他不回去。想留在王身边,做王的暗卫。”
“胡闹!”赫连玦一掌拍在红木龙案之上,龙案生生裂成一道裂缝。
玄武、朱雀不敢吭声。
半响,赫连玦开口:“那就让他留下,派到王后身边去伺候,朱雀你在暗,他在明。如果这样都有闪失的话,你们就提着脑袋来见孤。”
赫连玦皱眉说完,起身,走出御书房时又扔下一句:“让他改个名字,红花、紫月……混乱叫一个!”
站在御花园中央,赫连玦停下脚步,环视皇宫四个角落,隐隐约约依然闪亮的灯笼,他有些停滞不前。太监陈林看出赫连玦的心思,这个时候,王还是怕一切的枕边风。
在宫中待了几十年的陈林,深知此次事件,有人上位,有人遭殃,这是必然!那么处心积虑的人就会趁此机会对着这个至高无上的君王,对敌人落井下石!
赫连玦,也有想躲开的时候。
陈林看看赫连玦,还是开口:“王,要不,去玉鸾宫瞧瞧!”赫连玦望了陈林一眼,没出声,却改变了脚下的方向。
赫连玦悄无声息的走进玉鸾宫,殿前左右两边的太监宫女正要俯身请安,赫连玦摆摆手,所有人知趣的退下去。
宫殿之中,墙面五彩玉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整个玉鸾宫在金碧辉煌之中泛着玉石清冷的光芒,如同炎热的天吹着凉凉的风,又如同大海翻浪时迎面而来的潮湿的气息。
就在这样的宫殿之中,躺着一个如仙般的女子,她躺在白色皮毛躺椅上,躺椅在轻轻的摇着,一上一下。
她红色的薄纱长裙也随之荡漾,长长如墨的黑发像浮云一样散开着,几缕发丝飘在她胸前,衬托出如玉般的肌肤,她酣睡着,嘴角挂着一丝微笑,两片睫毛如蝴蝶的翅膀,偶尔扑扑两下。
她怀中抱着一团雪白,是缩成一团的白狐。
一人一狐……
白色、红色、黑色……
如此简单的色彩,给人美丽的震撼,胜过了整个五彩斑斓的宫殿。赫连玦将身子斜斜的靠在窗边,双手抱于胸前,目不转睛的盯着青黛。
盯着那小巧的、光洁的脚踝,随着躺椅在上下轻微的摇动。
其实,青黛早就醒来,就在赫连玦左脚刚跨进玉鸾宫时,她就已经惊醒,可是青黛没动,对于赫连玦,她倒是想能避则避,能躲则躲。
何况,今日,他刚失去未出世的孩子,青黛不知道怎么安慰赫连玦?安慰人的话青黛从来说不出来,也不会说出来。
赫连玦却意外的从地上拾起一样东西,竟是青黛从尹赫那里拿回的画轴,青黛随手扔在地上的画轴。赫连玦回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青黛,缓缓的将画轴打开。
画轴咕噜噜的翻滚开,一幅五彩斑斓的画,立刻呈现在赫连玦面前。
赫然是一幅
孔雀开屏图!
五彩斑斓的孔雀展开尾翼,骄傲的立于树枝之顶端,炫目多姿!画轴的右上角有两行魏文楷体,十分俊秀醒目。
是一首诗词:“一身金翠画不得,万里江山来者稀”!
落款同样是闲居雅舍——尹赫赠。赫连玦手执画轴陷入沉思。
“王,你偷看臣妾的东西。”青黛半眯的眼,看见赫连玦的神色有异,无奈只得起身,娇笑道:“原来王也有偷偷摸摸翻别人东西的习惯。”
一笑一嗔之间,风情万种,赫连玦回神,望着青黛,微微有些发怔。
“王?”青黛看见赫连玦失神的眼,有些诧异。
赫连玦猛然回神,低头再看一眼画轴,苦笑道:“王后这幅画,美则美也,可惜美中不足!”
青黛这才看见尹赫给自己的画,居然是一只孔雀!孔雀,五彩斑斓的孔雀,这个尹赫,他在暗示自己什么?他又知道什么?他到底要干什么?
一瞬间,青黛思绪万千,却理不出头绪。
赫连玦见青黛微微的蹙眉,只好继续言道:“王后,孔雀乃是凡鸟,纵使飞上枝头,也不能成为凤凰。这是一个不足。其二,这所画之中,为何独独不画孔雀之眼。古有画龙点睛,这只孔雀没有点睛,也成不了孔雀。王后,你看呢?”
青黛只好点点头,笑言道:“王所言极是!”
眼睛?尹赫为何不画眼睛?他这是给自己什么暗示?这个尹赫?到底什么来头?
青黛伸手一指,指在尹赫的落款之上,笑看着赫连玦:“王,臣妾那日在市集上看见这幅画,画的栩栩如生,就买了下来,王可知画这孔雀画的人,是什么人?”
赫连玦哑然暗笑,好个王后!学会先发制人,猜到孤要询问画的来历,先来个自陈清白!
“王后既然买画,怎么不看是谁画的?”赫连玦没有正面回答青黛的问题。
“原来王也不知道啊?”青黛一咬唇,挑衅的望着赫连玦道:“青黛一路上都听说,王是个文武双全,举世无双的男儿。特别是王的一手颜体魏碑无人能及,书鸟丹青更是惊艳世人。看来传言未必是真啊!”
“你在夸孤还是在激孤?”赫连玦眯了眼。
青黛低头一笑,那一笑让赫连玦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