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唐氏对花粉一类甚为敏感,一旦触之,哪怕只是远远的闻到,就会浑身长满红疹,奇痒难耐。上次满月之宴,她就是用这法子把镇国公和众位宾客给引到华跃院来的。
苏嬷嬷忙上前,拿过桌上的青纹方瓶道:“老奴明知夫人不喜鲜花,怎敢擅自采来,这瓶中的是绢花。”
五夫人这才定睛一瞧,那瓶中确实是几朵或黄或红精巧的丝绢花,形态逼真,恍若真花一般的娇艳。
五夫人心中一咯噔,忙解开衣襟处的扣子,露出胸口处一片雪白的肌肤,只见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疹。
“哎呀。”站在身后的苏嬷嬷手中一抖,脚下一软,险些失力跌坐在地上。只见五夫人解开衣物,露出雪背来,上面居然有成片红亮的疹子,不少已经破浆流脓,红黄一片,甚为恐怖。
“夫……人,”苏嬷嬷一边不住的退后,一边颤声道:“夫……人身上有……有好多的红疹,可……可别是惹上天花痘毒了吧。”
五夫人被吓得面色惨白,却还在犹自强撑,训斥道:“休得胡言乱语,本夫人足不出户的怎么就染上那脏东西了。就算上次四爷命人暗中送来的蜀锦,本夫人未曾沾染一指,余下的也都尽数烧毁,怎会再染上痘毒?”
苏嬷嬷忙回道:“传闻四皇子在大殿之上突发急症,被皇上给抬回皇子府中,封府治疾。那四皇子前些日子不是日日都来与夫人……,难不成那天花痘毒是四皇子从府外带进的不成?”
五夫人想起原来日日必到的云四,这几天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不见任何踪影,不由得也害怕起来,说话都带了哭腔:“快,快去给本夫人请最好的大夫,我……我还不想死啊。”
苏嬷嬷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不出片刻,整个镇国公府都知道了五夫人身染天花痘毒的消息,水长风忙请来太医,先去验看尚在襁褓之中的水若晨。
箜翠苑中,大夫人并着水若馨,还有焦急的水长风看着太医捏着小小的手在号着脉。
周围一干人等皆寂静无声,一脸担忧惶急的神色。
还是婴孩的水若晨长得越发的粉雕玉琢,圆润可爱,挥舞着小拳头,在乳母怀中依依呀呀的说个不停。
宋太医捋了一下山羊胡子,略带欣喜的说道:“国公、夫人且请放宽心,小少爷所幸是由乳母喂养,更和五夫人不在一室起居,并未染上痘疫。不过,日后小少爷恐不能再和五夫人共处一室,免得染上恶疾。”
水长风长舒了一口气:“天花痘毒凶猛无比,这个自然是要彻底隔绝,今日有劳宋太医了。”
大夫人连念了几句佛祖,从乳母手中抱过婴孩,唏嘘道:“还好晨儿有水家列主列宗福泽庇佑,才侥幸躲过这劫。”
水长风眼见长子无事,又道:“那华跃院中又该如何医治?”
宋太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恕老夫无能为力,这痘疫乃是恶症,医书上也未有明确有效的方子。况且这四皇子府和国丈杨相国府中也相继染上此疫,皇上皇后下了严令,让太医院昼夜轮值,必得救治回天,否则……否则就让整个太医院一同殉葬。”
水长风眼见心爱的小妾这就要不治而亡了,不由得眉头深锁。
宋太医见状,提笔开方安慰道:“下官也只能开些玄参、芦根、地骨皮、连翘、知母、夏枯草等清热解毒的药物,至于能让五夫人挺过多久,这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眼下我朝中被感染痘疫的人越来越多,死去贫民百姓尸骨成山,太医院和各药房的救治也是杯水车薪,根本就解不了燃眉之急,哎……”
宋太医一边絮叨的说着,一边开好了药方。水长风谢过送走太医后,忙让人按方抓药去了。
水若馨站在一旁,心中感慨不已,这天花痘疫在前世早在二十世纪是就被消灭殆尽,想不到在医学匮乏的古代,竟然造成了这么多的人员伤亡。
不过,有一样简单的法子却可以制止这恶疾的肆虐。
水若馨眼见大夫人和月娘忙着照看水若晨,水长风也焦急五夫人和朝中公事,无暇顾及她。遂并着环儿换了男装,朝着二皇子府上奔去,找墨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