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谢谢你！”尚九摆了摆手，拿着东西下了车。
抑制不住的恐慌让她走路的腿都发抖，输了几次密码都没能打开门，最后还是王妈给开的。
“回来了？沈上也回来了，在卧室呢！”刚才回来的时候，看着还挺开心的，没多长时间，那脸阴的能下雹子。
尚九点了点头，换了鞋子朝楼上走去。
卧室的门关着，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转动门把，缓缓推开了木门走了进来，看了眼屋里，顺手关上了门。
行李箱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尚九弯腰扶了起来，眼睛的余光看着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的某人。
“你，回来了？”声音轻轻揉揉的。
尚九没有等到沈上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几页轻飘飘却又无比沉重的纸片，落在尚九的脚边。沈上突然睁开眼睛，眼睛里冷冽的光让尚九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上的声音仿佛从千年寒潭里传出来似的，一丝生息都没有，让本来就哑口无言的尚九更是连张嘴都觉得困难。
“说话！”
尚九一哆嗦，手里的袋子啪得掉在了地上。
沈上眼睛挪在了袋子里的东西上，蹭地起身，一脚踹开了地上的东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的，踏着刚刚飘落在地毯上的几页纸片越过尚九，倏地停住，头也没转，“打、掉！”
清晰，明了，没有一丝留恋，随即抬步走出了卧室，徒留给尚九一室悲伤。
‘啪嗒，啪嗒！’一滴一滴地泪敲打在被沈上践踏过的纸片上。尚九用袖子一下一下的抹掉上面的痕迹，嘴巴里轻声念叨着‘嘟宝宝，不疼啊，爸爸不是故意踩到的！’ 一遍一遍赎罪似的念叨着。
沈上直接开车出去了，刚才袋子里可爱的小衣服突然扰乱了他的心绪，似乎事情不再他的掌控之中了，他不习惯这样的生活。开着车子直接回了公司，裴东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走进来的男人，不是还有两天在回来吗？
“陪我练练去！”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拉着裴东就走。
王妈看着沈上黑着脸走了，跟着上了楼，卧室的门没有关，尚九跟呆了似的蜷缩在地上，怀里抱着B超彩图，眼泪啪嗒啪嗒的落着。
“小九，怎么了这是？说句话，孩子，你别吓王妈。”王妈蹲在地上，有些紧张害怕的看着尚九，不过似乎有些明白了事情的缘故，不过她却什么都不能说。
“孩子，到床上去，地上凉！”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照顾她一些。
尚九顺着王妈的意思躺在了床上，“王妈，中午给我炖鱼汤，田甜说这时候孩子需要补充营养！”
这话没落音，王妈那眼泪就刷刷地留了下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点头。
中午饭尚九比往常吃的都多，饭后也吃了水果，溜了半个小时，就回卧室午休去了。
沈上下午就回来了，发泄了一番后，情绪稍微好了些，他需要的是掌控全局，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一动没动。
尚九从沈上一进门就醒了，只是不想睁开眼睛而已。
“你听到了我跟妈说的话？”
尚九微微一晃，没有接过沈上的话，闭着眼睛，“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得打掉是吗？”
“是！”
“它已经快……”
“我不需要知道！”沈上打断了尚九的话。
“什么时候？”所有的话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一切都已经徒劳无功了，沈上这个人她太了解可又似乎根本就不了解。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所做的决定谁也更改不了的，哪怕是离婚，他毅然不会随你所愿的。
可她却无法理解他为什么执拗的只要知了一个孩子，难道只是担心知了接受不了吗？
“现在！”沈上似乎因为尚九的妥协，心情顺畅多了，语气自然而然的也有了丝人气。
尚九点了点头，从床上爬了起来，无意识的摸着肚子，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讲给沈上听。
“它叫嘟宝宝！今天满120天，我知道他的存在不到二十天，我每天都默默的给他唱歌，给他讲故事，可是，我还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音乐，喜欢什么故事，因为120天的孩子，它还听不到妈妈的声音，感受不到妈妈对它的爱，可是我却很开心，因为我的嘟宝宝也感受不到爸爸对它的不喜欢，甚至……”泪水无声无息，静静的滑落在尚九的手背上。
沈上随着尚九的手，看向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脑子里却想起了那个被他呵护着，宝贝着已经逐渐模糊了的身影，那时的她似乎也哭过吧，可理由却恰恰相反。
王妈在客厅里忙活着，眼睛的余光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两人，脸色似乎都不是很好，尤其是尚九。
“王妈，知了你晚上就送到我妈那边，就说我跟尚九有事出去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沈上看着门口穿着鞋子的人，一股烦躁扑上了心头。
王妈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不过脸一转过去，泪就哗哗流了下来。
刚一出门，两个人就遇到了回家的韩书同，韩书同从车上下来，看了眼尚九，跟两人打了招呼。
“出去啊！”
尚九收敛了下情绪，扯着嘴角笑了笑，“嗯，那么早就下班了？”
“是啊，回家拿点资料去老师家里，这阵子你没过去，老师正唠叨呢！”
韩书同和煦的笑脸，沈上看着碍眼的很，伸手拉过尚九的手，打断了两人的话。
“我们先走了，有空再聊！”应付的扯了扯嘴角，拉着尚九上了车子。
一路上，车子里始终静悄悄的，尚九只是摸着肚子，眼睛也闭着，她心里真心不想看到沈上，她觉得他太残忍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儿干净利落，丝毫没有犹豫，却如同针扎一般的插在她的心头。
沈上的情绪越来越受不住控制了，他讨厌看到尚九现在的表情，压着油门的脚，随着他情绪的低落而落低，速度快的让尚九本来就不平静的心隐隐浮出一股恶心。
有钱真是好办事儿，尚九轻扯了嘴角，上次自己仅仅是做了个B超，左等右等的好几个小时，而现在，引产前的这么多繁琐的检查项目仅仅十几分钟就完事了。
尚九背靠在床头，胳膊环抱着双腿坐在床上，门被推开了，尚九倏地一紧张，看向来人。
“是你？”朱大夫看着蜷缩在床上的尚九，她对这个女人记忆挺深的，上次聊天过程中，她发觉尚九单纯的甚至有些单蠢，对排卵期，怀孕周期简直是一窍不通。
她是专门过来给主任送尚九检查过的B超彩图以及各项指标单子的。
刚才是对桌孙楚给做的检查，这不孙楚忙着，自己就过来了。这活按理说哪可能让她来做，可这不连主任都亲自上了，她还不得跟着上，谁想到竟然是这个女人。
“宝宝的指标各项都正常，孕妇除了有些贫血之外，其他各项也都正常！”说着看了眼旁边的沈上，孩子确实随了这个男人，个高，难道这个女人是小三？
“沈总，沈太太的情况现在就可以注射针剂，24到72小时内就会产生宫缩，到时就能进行手术了。”太繁琐的医生没有讲，恐怕影响孕妇的情绪。
尚九直直的看着沈上的眼睛，从来没有过的那种直视，眼睛里包含着她无尽的希望，可是一切在沈上的点头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一点儿都没有哭闹，没有沈上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安静的就像木偶娃娃，听着大夫的吩咐，平躺在床上，掀起上衣，退下裤腰，露出她微微突起的小腹，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天花板，感受着酒精凉丝丝的侵入皮肤里，僵硬的身子唯有在针头刺入小腹时，颤抖了一下，再也没了生命力的静躺在床上。
随着针管里针剂的一点点推进，尚九缓缓合上了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流进了头发里，埋葬进了洁白的枕头里，没有一丝痕迹。
‘嘟宝宝，妈妈爱你！嘟宝宝，妈妈的嘟宝宝，再也不要走进妈妈的世界里了！’
大夫帮着把衣服整理好，看了眼一直没怎么有动静的女人。
“沈太太，你可以多走走，逛逛，这样有利于在胎儿下来的时候减少疼痛，下来的更快些。”说着，跟沈上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尚九一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她知道沈上就站在床边，她不敢睁开眼睛，不是怕他，而是怕自己会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发狂。
尚九的状况可以回家的，只是沈上怕被沈母发现，所以直接住在了医院里。
他站了有一会儿，似乎觉得屋里空气稀薄的很，反身走了出去。
良久，尚九睁开了眼睛，痛苦的蜷缩在床上，再也控制不住的哭出了声音，压抑着，痛苦着，无力却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心底的抽痛让她感到窒息。
沈上烦躁的听着屋里传出来的哽咽的声音，“给我买包烟来！”说着挂掉了电话。
郭浩玄幻似得抬头看着路上的人，他买了烟送到哪去？
没容他多想，手机再次传来声响，他老板居然会给他发信息，太他妈玄幻了，这是他跟沈上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收到老板跟发来的信息。
沈上站在走廊里，拿着手机，他似乎没有力气说出他现在的地址，‘医院’两个字儿，让他很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