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快进入碧焰海了。”摩涯仔细关好舱窗,对阿柠道。
沧澜洲之外,环绕着紫泥海和碧焰海。无论是从东洲还是姑射前往沧澜,都必须穿越这两片奇异的海洋。紫泥海的紫泥是海人的致命弱点,仅仅一桶就足以让一个海人死去;碧焰海千里海面燃烧着冲天的绿色火焰,姑获鸟即便从高空飞过,也会被烧焦灵魂。
两大灵兽尚且如此,普通人就更不必说了。所以,只有八月槎这种极品大舰才能穿过这两片死亡之海。八月槎不同于普通船只,而是用深山乌木制成,坚硬如铁,能辟百毒。每间船舱都密不透风,才能防止紫泥海和碧焰海的毒气侵袭人体。
检查完门窗,摩涯打开了店小二塞给他的蓝布包裹。里面只有一件残破的血衣。血迹斑斑的衣襟上,用手指蘸血写着五个大字:
冰蚕豆蔻村
“这血衣是凌沧的,”摩涯的手有些抖,“难道他终究还是……”
“我看未必。”阿柠安慰道,“上次我们通过‘心镜’只看到凌沧被偷袭,是生是死还未可知。现在看来,他不但找到了冰蚕的下落,还能设法和我们联络,可见他还活着。”
“笃,笃笃!”
厚实的舱门上传来沉闷的叩击声。摩涯急忙收好血衣站起身。
一开门,凛冽而微腥的海风扑面而来。摩涯用衣袖遮住口鼻,只见船外已是碧焰冲天,颀无羽站在走廊,紫衣被狂风吹得翩然飞起,脸也被冻得有些发青。见到摩涯,哆哆嗦嗦面带讨好地笑着,怀里还暖着三碗热汤:“八月槎已到碧焰海,我怕毒气让你们晕船,特地送了三碗雪莲羹来,可辟毒暖身呢。”
“请进!”因为颀无羽救了自己,又救了的旅人,摩涯也不再计较蚕马之事了,“嘿,连小欢都有一碗,无羽公子真周到啊!”
澄碧清香,甜糯可口,果然是难得的上等雪莲。小欢早已眼冒幽光,开始狼吞虎咽了。摩涯笑笑,也端起碗一饮而尽。
颀无羽瞟着冷冷端坐的阿柠,柔声道:“阔海明月,如此良辰美景,可否有幸邀请柠姑娘与在下一起观赏?”
摩涯不禁大摇其头,颀无羽看来像聪明人,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呢?阿柠脸沉得发黑,周围又是这样见鬼的环境,竟然还用这样拙劣的借口来约她!
“也好。吹过海风,却从没吹过碧焰海的风。”没想到阿柠站起身就往门外走。颀无羽面露喜色,紧紧跟在她身后。摩涯看着他们的背影,愕然揪着自己的胡子。半晌回过神来,才发现桌上阿柠的那碗雪莲羹,也已被小欢偷偷喝得底朝天了。
碧幽幽的海水,在月光下明灭闪耀。风很大。阿柠长发白衣凭栏而立,宛如一朵静静开放的百合。
“柠姑娘……”颀无羽温柔地叫了一声,眼睛却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她。
阿柠冷冷地道:“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颀无羽吓了一跳,咋舌道:“你不是看不见吗?”
“我虽看不见,却会读心。”阿柠表情肃然,苍白的脸颊,被碧焰映射得碧莹莹的。她伸出手,手心里浮现出一根白色的细线。突然,白线仿佛活了一般,“嗖”地蹿起来,直直扎入颀无羽的心口。
白线一寸一寸地变黑,而颀无羽脸上的青气却一分一分地减少。
终于,白线吸足了青气,“啪嗒”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