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这样的做法,反倒是画蛇添足了。原本可以掩盖过去的行径,却因为这多此一举,而成为了众人的笑柄。
一个闺阁千金,什么不好学,偏要学那勾栏院的姑娘,耍写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弹奏些缠绵悱恻的淫词艳曲,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果然如凝华预料的那般,傅元柔公然招蜂引蝶的行为,立刻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于是将二夫人招过去,狠狠地训了一顿。
“你就任由她在府里胡来吗?这才刚安分了几日,又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来。逐鹿山庄的脸,都要给她丢尽了!若是不知情的,误认为做出这等行径之人是夜家的小姐,以后要叫玲珑如何做人?!”老夫人本就是个厉害的,说起话来也毫不顾情面。
傅氏一直低垂着头,脸色苍白如纸。她没想到,老夫人居然厌恶元柔到了这种地步,连这样无伤大雅的小事也要训诫一番。可是,在老夫人的面前,她又不敢大声的为自己的侄女辩解,只好闷不吭声的生着闷气。
夜无尘刚好过来给母亲大人请安,听了这事儿,眉头也是忍不住紧皱。“你也该好好教导教导元柔,这哪像书香门第出来的闺秀,简直比那小门小户的女儿还不如。”
傅氏一脸委屈的望着自己的夫君,却不敢将心里话讲出来。元柔抛头露面已经很受委屈了,如今还遭到这么多人的唾弃和贬斥,她这个做姑姑的,心里也不好受。
她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这都快二十的人了,身边却连个贴身服侍的丫鬟都没有。以往让他收几个丫头做通房,他却丝毫没听进去,对她送过去的几个娇俏丫头也视而不见。元柔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如今长大了,也对他死心塌地的,可三番两次试探之下,他仍旧未有迎娶的意思,她才着急起来出此下策的。
谁曾想到,居然会闹出这么大的误会来!
她的一片苦心无人能识也就罢了,还要被老夫人和夫君训斥,她心里的委屈,要向谁诉说?
“傅氏,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老夫人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心里就更加的气愤。
经过寿宴一事之后,她就对这个阳奉阴违的女人产生了不好的观感。觉得一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居然背着她做出那么多对不起夜家的事情来,她想想就生气。一旦这个想法成立,她就怎么看她都不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傅氏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颤抖着声音答道:“妾身知道错了,今后一定会严加教导,不会再让老夫人操心了。”
老夫人对这个保证根本毫无信心,不过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夜无尘在老夫人面前,自然是极为孝顺的。在训斥了傅氏几句之后,就将她打发了出去,自己留下来陪母亲说话。“母亲息怒,保重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叫我如何能不生气?唉…幸好玲珑是个懂事的,即使被冷落了这么些年,也还是个守规矩的。”到了这个时候,老夫人才觉得玲珑的胆小懦弱,未必全是坏事。
提到小女儿,夜无尘脸上顿时露出几分伤感来。近来见面的机会多了,他越发觉得她与死去的原配长得颇为相像,也勾起了许多他对爱妻的哀思。
“上回提的那事儿,你可有满意的人选?”老夫人见他许久不说话,于是便又旧事重提,想快些将事情给定下来。
夜无尘有些汗颜的笑了笑,说道:“儿子让母亲操劳,真是心中有愧。”
“你是我儿,我不为你操心还能为谁?你二弟远在京城,这些年除了书信来往,也甚少回来。你小妹除了年节偶尔回来住上几日,平日里也见不着面。我能操心的,也就只有这府里的一大家子了。”老夫人拉着儿子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眼里满是惆怅。
夜无尘知道,母亲的确为自己操碎了心。逐鹿山庄自创建以来,就一直颇不宁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了,这后宅的事情,也一直让母亲担着担子,她是一刻都没有清闲过。“母亲说的是,只是儿子这四个小妾都资质平平,没有能够担当大任的。这府里的事,恐怕还要劳母亲多操持了。”
说起那几位夫人,老夫人就有些头疼。“傅氏表面上看起来温柔贤惠,端庄大方,但心眼儿狭窄,又好大喜功,不是上上之选。秦氏的身份自不用说,就算你宠她宠上了天,也只能是个小妾。至于姬氏,虽说是月华的亲妹子,也一直恪守本分,但通身没有当家主母的气派。剩下的那一个,就更不用说了。即使是我娘家兄弟的骨肉,我也不得不说,她太过小家子气,又是个善妒的,难当大任。”
见老夫人如此精辟的分析出了几位侧室的性子,夜无尘心中对老夫人更加的敬重了几分。“母亲果然观察入微,儿子正是为此事苦恼。”
老夫人沉吟了良久,这才开口道:“既然府里没有合适的,这云舒城里的女子多了去了。你可有中意的?”
夜无尘虚笑了笑,神情颇不自然。“儿子一门心思在生意和武功修为上,甚少与外面的女子接触…”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也罢,我知道这事难为你了。不过,我听说那城主有个妹子,芳龄二十多了,尚未婚配。据说是个能说会道,知书达理之人。不如,母亲厚着脸皮为你求娶来,你意下如何?”
夜无尘微微有些愣神,对续弦一事颇为抵触。“儿子都年近半百了,如何能娶一个花样年华的姑娘?”
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说道:“你堂堂逐鹿山庄的庄主,娶皇帝的女儿都娶得,区区一个城主的妹子,怎么就委屈她了?”
夜无尘听了这话,顿时有些愕然。
母亲这话说的也太大了些吧?逐鹿山庄在江湖上,是有些名气,皇家也多有优待。但尚公主这样大胆的言论,他还是觉得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