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佛寺有这位奇葩的主持在,底下的弟子们也个个同她们师傅一样了。宋柔柔在江夏时常撒谎抱怨眼睛不好使,屡屡逃过了刺绣,谁曾想到落乱到这佛寺竟还要学着绣佛像!
在桌边坐了两个时辰,她便觉得腰背酸痛,想站起来走走,慧安却说,不绣好观音像的脸不可以走动。那不是会要人的命?这观音的脸也太大了吧,慧安一定是存心为难自己,那观音的脸足有一张薄台那么大!
能不能挑个瘦的让自己绣?
慧安见她一脸的无奈,冷冷一笑说道,“真不知你以前是怎样在度日,没学会金秋明的诗文琴萧,也没学会他的剑术与飞镖,连你母亲的女红也不曾学吗?真正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好躯壳!这寺里人都比你资智差,会的东西却是个个比你多!”
慧安说的是实情,连智真也会绣上几朵祥云。
经慧安一讽刺,宋柔柔的骄傲心被刺激了一下,还受不了,她竟赌气连午饭也不吃了,一直绣着。慧安也不叫她,由她绣去。
她不是天生愚钝,不是她不会绣,而是不想学,想不到几年后,她的刺绣功竟超过寺里的任何人。
慧安仍是不让她有半刻休息,因为山下的一些信男信女许了不少香油银子给寺里,慧安的回赠是一副绣像,有释迦摩尼图,有观音送子图。
宋柔柔还是常到山上山下寻找李正伦,可没人听说过他。
她在寻找着李正伦,殊不知李正伦以为她死了,便将怨恨加在新任的淮南吴王杨渥的头上。
杨渥不喜欢李正伦,是因为他父亲杨行密喜欢李正伦。再加上他本身的不作为,终于在三年后,宫中发生政变。李正伦参加了他养父徐温的政变,诛杀了杨渥,徐温又立了个杨家的幼子为王,挟天子以令诸侯,从此南吴的政权归徐温家掌控。
当李正伦手里的剑刺向杨渥的时候,他看着慢慢倒下去的杨渥,恨恨地说道:“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吧,当年在九华山时,要不是你的追杀,柔柔怎么会死!”
春去冬来,寒来暑往,山寺的岁月虽然静好,但静后总有闹。转眼间宋柔柔在庙里已住了三年了。
她与智真如今已是两个婷婷玉立的少女,虽然两人都穿着女尼的衣衫,智真还剃了头,但青春总是藏不住的,两人在佛寺里走过,常引得来寺里上香的男男女女们侧目。
庙里只有宋柔柔一人是未落发的,慧安看在金秋明曾是她师傅的分上待她还算慈爱。
但她也不敢偷懒,打柴煮饭清洗针线粗细活都干。只是念经,慧安也不逼她,所以她的闲暇时间比庙里的比丘尼们多,也去过山下一些地方打听李正伦。
在山上打柴时,她仍用小石子打飞鸟,技法比以前更有进步。能同时打出三只石子击中三只飞雀,还能打到兔子,但是只打它们的脚,因为都不敢带回庙里。伤了脚,它们还能存活。无聊时宋柔柔就找智真闲聊。
智真嘴紧,怎么也不肯说她父母亲的过去。
“智真我都告诉了我父母的情况,你也说说你的过去呀?难不成你是私生女?家里不承认?”宋柔柔拉住她问。
智真怒了,瞪着两只杏眼说道:“你才私生女呢!我母亲可是亲封的从三品夫人,她有御赐的——”她看了看宋柔柔,两眼眨了几下,又将嘴里的话咽下去。
“御赐?你娘亲还是御赐的封号?来历还真是不小啊!”宋柔柔感叹着说道,没一会儿却又叹了口气,“那又怎么样呢?世上不太平,身世再好也是红尘飘泊客。”
两人都是沉默不语,一齐坐在院子里的一株槐树下,悲叹各自的命运。可是世上又何止她们两人的身世悲苦,只是她们还不知道罢了。
来庙里进香的香客近年来也多了些,见宋柔柔在院里打杂,一些胆大的总冲她说些风流话,她都不与之理睬。
这一日,慧安又下山去了。智真与宋柔柔两人手拉手偷偷溜出山门。终究是少女心思,那山门外开得灿烂的桃花也能将她二人吸引过去。
其实每日午后,宋柔柔都站到山门边看门前的那几株桃树开花了没有。今年春来得晚些,还只露了几个花骨朵。这日两人站在树下,惊喜地发现树上多了几朵花。
没想到,两人这样偷偷的出门,竟引来了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