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清晨我趴在窗前,转眼已经到了春季,昨夜一场暴雨,冲去了人的痕迹,看着军营中死一般的寂寥,想起了这首歌谣,里面讲的不就是是我现在的心境吗,这首歌里面慷慨激昂,气概豪迈,读之是人心声敬畏之心。
明日阿赀就要与巴人对战了,谁胜谁负,还是未知指数,可是不管胜负,我早已准备与他一同面对了,楚军胜,我与阿赀携手回国受万民敬仰,楚军败,我与阿赀同受耻辱,或许还会迎接死亡。
我早已准备好与阿赀携手黄泉的准备了,我害怕死亡,却不害怕与阿赀一起死亡,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中,我没有与他携手共进,是我的遗憾,现在我们冲破一切,包括自己的心,我们之间早已经没了隔阂,我就是他,他也就是我,愿我们携手同行,同袍同衣,同仇敌忾,未来的岁月我就是他的衣,就是他的裳,让我为他挡去风雨,让我为他满目疮痍,伤痕累累。
过了一会外面军哥四起,我好奇的走了出去。走在军营之中,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有一种别样的滋味。士兵们一个一个跳起了《万舞》,那是军事操练的一种方法,看来这一仗他们志在胜利。眼神直接看向将台,熊赀站在将台之上,气宇轩昂,此时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袍,手持干戈,双腿有节奏的跳着,他身材高大魁梧,舞姿潇洒,我忍住不去看他,此时的他好似一个仙人一般,将自己的仙法传给自己的士兵们,我从不知道操练军士,竟可以协调,那难看的《万舞》阿赀做来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的不协调,好像那《万舞》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一般,看着看着,心中荡漾,不仅高唱“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所有人都回头,一个个惊奇的看向我,我也并不害羞,抬步向前走去,嘴中高唱:
简兮简兮,方将《万舞》。
日之方中,在前上处。
硕人俣俣,公庭《万舞》。
有力如虎,执辔如组。
左手执龠,右手秉翟。
赫如渥赭,公言锡爵。
山有榛,隰有苓。
云谁之思?西方美人。
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一遍又一遍,穿过一个个排列有序的士兵,骄傲的走向将台,阿赀眉眼间满是笑意,不禁是为我,也是为那即将到来的胜利,此时的楚军刚刚胜仗连连,在他们的眼里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是他们的对手,就算是他们以前的盟友也不可能打败他们。而他是他们的大王,我是他们的王后,我们受到他们尊敬、崇拜,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阿赀带给他们胜利,带给他们雄霸中原的希望,若果这一仗阿赀败了,那他们必将冷眼相像,不管怎么样,我都已经做好与他一起接受一切的准备了。
阿赀眼中两个小小的阿谣,熠熠生辉,我嘴角上扬,他们也开心的笑了。
阿赀高高的执起我的手,对他的兄弟们高声宣布,“这是我的妻子。”
底下一片哗然,有的还吹起了口哨。
我始终保持着合适的笑容,淡淡的听阿赀说完:“我是为了自己的妻子而战,若是巴人攻陷我楚国大门,她也终将成为巴人的俘虏,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们呢?”
底下响声一片,“愿誓死保卫家人”
喊声震天,士气高涨。
明日就要再次与巴人交锋了,他们的士气高涨,想来阿赀这一仗一定会赢,我回眸看着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他是楚国的王,同样是我的夫君,能够带给我荣誉的夫君,他带着一次次的胜利强行走入我的世界,给我的却是一场场刺激的旅程,我喜欢他,却一直让他为我付出,或许我该毫无保留的为他付出一切了,不管怎么样,这一刻,我们拥有彼此最珍贵的誓言,携手一生,走遍如画江山,有一天他站在诸侯霸主的地位上,我可以陪着他,就够了……
夜晚我坐在阿赀怀里,看着满天繁星,静静的发呆,天空太美了,如诗如画,我抬头看着眼前的美景,问道:“阿赀你说我们可以一直这样看星辰吗。”
阿赀搂着我的腰,笑道:“当然,等这一战结束了,我们就天天这样看星辰。”
我点头,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誓言,却还是不顾一切的相信他。
“阿谣对不起,今天利用你振奋士气。”阿赀眼角带着歉意,对我说道。
我点点他的鼻子,笑道:“傻瓜,这是我自己心甘情愿,难道让我看着你因为士气低下而失败吗,这样不说是你,就是我也不甘心。”
阿赀盯着我,眼睛充满愧疚,“阿谣这一生我不能给你一个安慰的家,可是我答应你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待你如初,一辈子与你携手前行,这双手我永远不会放开。”
阿赀拉着我的手紧了紧,眼睛中充满担忧,却红着脸,心跳的极快,好像怕我不答应他似的。
我微微一笑拉起他的手,放到我的心上,说道:“阿赀你看,这里如你的一样。”
阿赀感受着我的心跳,眼神渐渐趋于平稳,心跳也不那么快了。
看到他安稳多了,我开心的扑进他的怀里,一边玩着他的头发,一边说:“阿赀明天还有一场硬战呢,早点睡吧。”
阿赀握着我的手,笑道“好,我们一起睡。”
我微微一笑,被他温柔的抱起来,有他在所有的一切都不比担心。
第二日楚军正式迎接巴军的来势汹汹,双方一交战,实力强大又刚刚得胜的楚军明显占优势,巴军第一战失败而归,楚军的士气一下子高涨,许多将领嚷着要追击节节败退的巴军,熊赀当下决定追击巴军,从早上出发可是到了晚上还没能回来。
我站在大营门口,看着前方沙尘滚滚,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担心,以前阿赀每次出兵我总是自信满满,因为知道他一定会带着俘虏气势汹汹的回来,可是这一次,巴人败得太快,好像是事先计划好的一样,不知道阿赀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就连我也清楚,他会意识不到吗,那他为什么还要孤军深入,难道他真的那么自信,进入敌人的埋伏圈还能全身而退吗。
前方扬起一阵沙尘,我下意识以为巴人已经打败了阿赀,全军袭来,我回头看了看守城的士兵,显然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一个个登上烽火台,手拿武器,准备据守。
我也被王琅一把拉了回来,
“嗖”的一声,我头顶飞过一箭,我惊奇的看向拉着我手的王琅,他显然也吓了一跳,却马上牵过马,“我们先走。”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怒道:“王将军,如此危难时刻,你怎么能走。”
王琅也不管我是不是同意,强行扶我上马,解释道:“大王有令,如果出事我要先保护你的安全。”
王琅说着自己也上了马,将我牢牢的锁在他的怀里,我艰难的动了动身子,挣脱不开,看来王琅是不会放我下去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听阿赀的话,他明明应该恨阿赀的。
军营中的士兵们一个个从我们的马前跑过,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而战,我却要临阵逃跑,看那巴人的来事恐怕有几十万人,那道阿赀已经出事了,不可能,他一定会全身而退的……
“驾”王琅一身长啸,胯下骏马飞快的跑了起来,穿过快要关闭的营门,想南方跑去。
我回头一看,军营越来越远,可是喊杀声却格外的清楚。我不明白昨日我们还胜券在握,竟日居然别打败,巴人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那几千人的军营转眼间就被巴人攻陷,死伤无数,我在马上看着,眼中湿湿的,我是他们的王后,如此危难时刻,却不能站在他们之前,与他们同受失败的痛苦,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送死。
我抬头看着天空,太阳西斜,一天又要过去了,楚人将失败当成耻辱,如今阿赀已经败了,他们会怎样对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要找到阿赀,可我却还不知道他在哪里,阿赀可知道大营已被巴军攻破了,我们已经败给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