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这个玄衍,是个老僧人,据说参透了什么佛法,是得道高僧,可惜啊总是出去云游。那年我来时,他还在这,不知今年在不在了。”
“听说玄衍大师可以预知后事。”落花显然是听过这个老僧人的,故而兴奋地说道。
“什么玄之又玄的事你们也信。不过是骗人的罢了。”薛凝嫣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若有幸得见,倒也是赶了巧了。”宁宛说道。
“你见了他便知了。不过一个白眉老爷爷,就同那个钦天监的姜大人一样。”
这么一说宁宛便知了,那姜大人她见过许多次了,一个白胡子白眉毛的老爷子,时常眯着眼笑,倒是一点看不出是钦天监的大人。
一行人又爬了有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在日上中天时,到了同福寺。
今日不是什么节日,寺庙里来往的人也不多,只有几个僧人时不时经过。朔京城数的上名号的人家,像恒亲王府、定国公府,在同福寺都是有专用的厢房的。那寺门口的僧人见得这有两位姑娘过来,瞧其身上衣着便知是哪家小姐。
落花和灵沫上前去,将恒亲王府和定国公府的牌子给那小僧人看了,那小僧人便领着众人到了两府的厢房。
原是不挨着的,因只有宁宛和凝嫣两个,故她两人倒是一起到了恒亲王府这厢房里。
“寺里有素斋,两位施主可要先用了斋饭?”那小僧人倒也客气。
“我们先去拜过佛祖,再摆饭吧。辛苦小师傅了。”薛凝嫣来过几次同福寺,大抵知道这里规矩,故而她上前说道。
于是宁宛便和凝嫣一道先至正殿拜过了佛祖,又回了厢房用了斋饭。
“惯常吃家里那些东西,如今吃了这寺里的素食,倒觉得更好些。”宁宛尝过后,同薛凝嫣道。
“这寺庙别的不说,斋饭倒做得极好。想来许是清净之地,连那吃的也跟着清净起来了。”
吃过饭,又歇了中觉,至下午两人才起来。由薛凝嫣领着,到寺里各处看看。
又到千年古松那,写了许愿的签子,栓了红绳挂在树枝上。
那古松上结了许许多多这样的绳子。早先年的,已在风吹日晒中失了颜色,挂着的签子也几不可辨。新结的绳子仍是鲜艳的红色,被风儿吹得轻轻晃动。每一个上面,都满含了祈愿之人的诚心。
宁宛瞧着满树的红绳,又想起那每一个的后面兴许都是一个家庭,一时又感慨了起来。
命运,究竟是什么呢?
“小姐,那玄衍大师云游回来了,两位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两人正在此处对着千年古松伤怀,忽灵沫过来,同她俩说道。
“那老和尚竟回来了?可真是赶了巧了。”薛凝嫣笑道,“那大师有意思得很,宛儿,要不我们也去瞧瞧?”
宁宛倒是没见过这位大师,见凝嫣兴致盎然,她一时也没有拒绝,两人便相携着往另一处的院子走去。
到灵沫所说的那个院子门口,一个小沙弥正坐在地上打着瞌睡。
“玄衍大师可是在此处?”元宁宛上前问道。
“嘘”那小沙弥一个激灵站起来,朝宁宛比了个手势,“师父正在清修,最不喜人打扰的,两位施主还是请回吧。”
宁宛看向凝嫣,凝嫣撇撇嘴,刚要离开,便听得里面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外边是谁?”
那小沙弥听得这声音,忙道了声:“两位施主请稍等。”就跑了进去。
凝嫣点着脚往里面瞅了瞅,院子倒是清净,空无一人。
不大一会,那小沙弥复又出来,同宁宛和凝嫣说道:“两位施主请进。”
待两人进去后,又将后面落花落雪灵沫三人拦住道:“师父只让两位施主进去。”
凝嫣摆摆手,意思无妨。三个丫头也只好在门口等了起来。
这位玄衍大师所住的院子布置得朴素。院里只栽了两株槐树,目今枝丫光秃秃的,树下有石桌石凳,倒同芷园有些相似。只不过这石桌石凳瞧去长年不曾打理,倒是有些破损了。
宁宛和凝嫣推门而入。厢房里生了炭火,暖和一些。木质桌椅皆是一尘不染,转过一架小屏风,正对面榻上坐着一位白眉白须的长者,头发全无,看去便知是修行的高僧。
屋里安静得很,只能听见外面隐隐约约的风声。
元宁宛看向薛凝嫣,她心里其实是有些害怕的。这位大师坐在那里,真同哪里来的大仙一样,宁宛一时也辨不出这人是好是坏。
薛凝嫣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走到那个大师面前了,那个玄衍还是没有反应。薛凝嫣伸出手来,在玄衍面前晃了晃。
原本闭着眼睛的玄衍突然间睁开了眼:“施主又来了。”
“啊!”
薛凝嫣大叫一声,朝后跳了两步。宁宛忙走上前拉住她的手。
玄衍大师眯着眼睛在元宁宛和薛凝嫣身上打量了半晌,问道:“二位施主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薛凝嫣将宁宛挡在身后,说道:“人家都说你是大仙,能卜人命运,不知你卜得准是不准?我们特来瞧瞧。”
玄衍哈哈一笑:“一别多年,施主竟还在此地,未曾离去。”
凝嫣和宁宛愣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薛凝嫣收了戏谑的心思,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早先见时,贫僧曾说过,施主是自异界而来,不想如今,竟然仍游离于此。施主本在浮世之外,又何苦同世俗同流合污?”
宁宛听得迷惑,便看向薛凝嫣。但见她表姐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玄衍,嘴巴抿紧,神色比方才更严肃了几分。
“大师旧事重提,倒也有趣。我本就是一介凡人,又何来异界之说?”
玄衍摇摇头:“施主放心,此乃天机。贫僧自不会泄露。”
“嫣表姐,他是何意?”宁宛拉拉凝嫣袖子,小声问道。
“不过是疯和尚的疯言疯语罢了,不用理他。我们走吧。”薛凝嫣说着,便要拉宁宛离开。
“这位施主倒是第一次见面。”玄衍此时又出言。
“你还有什么话,赶紧说完了完事。”薛凝嫣撇撇嘴说道。
“这位可就是方才所禀的恒亲王府元四小姐?”玄衍笑眯眯的,宁宛见他笑起来倒真同姜老儿似的,一副和蔼老人样子,便也放心了些,上前福礼。
“正是小女。请大师指点。”
“施主谦恭有礼,果然是灵秀之人。”
“果然?”
“哈哈哈施主命定河山,早有听闻,此时得见,果不其然。”
“命定河山?什么意思?”薛凝嫣比宁宛更快出口问道。
“此乃天机。”
“天机天机,你就知道天机。说话说了一半,没得让人难受。”薛凝嫣小声抱怨了一句。
“大师所言恕小女愚钝。”宁宛说道。
玄衍又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末了才说道:“施主且记,‘三五去二,当躬亲生死;朔望归朔,应策马御之。’”
“三五去二,当躬亲生死;朔望归朔,应策马御之。”
宁宛重复了一遍,“小女不解,还请大师详说一二。”
玄衍满意地伸手缕缕自己的胡子:“施主且记得便好,到时方知。”
“你这大师,惯会编些奇怪句子来哄人。”薛凝嫣又编排道。
“非也非也。”玄衍大师摇摇头,“施主贵重,自会逢凶化吉,只这一件,须得得此判语。”
“我们宛儿自是贵重,用不着你来说。”薛凝嫣说罢,拉起宁宛便往外面走去。
宁宛犹自思考着方才玄衍的那句话,猛不丁地薛凝嫣拉了她一把。
“大师所言,小女铭记心头。”
见薛凝嫣已扯着小姑娘将出得门去,玄衍说道:“再会有期。”
两人已出了门,仍听见薛凝嫣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谁跟你再会,你且着云游去罢。”
玄衍和尚笑了笑,仍闭上眼睛,打起坐来。
出得门去,正三个丫鬟守在那里。见宁宛仍是一副思考样子,落花便上前问道:“可是大师说了什么?”
“嘁,人唤他大师大师,他还真把自己当做了大师。净说些听不懂的疯言疯语。原以为云游了一遭,倒有些变化,看去倒还是那么个样子。”薛凝嫣嗔道。
忽又瞧见门口那小和尚仍是坐在那打盹,她又冲着那小和尚道:“你们师父几时回来的?可说了什么时候再走?”
那小和尚有些懒懒地道:“正是上月十五回来的,什么时候走倒未可知。”
“可真是赶了巧了。”薛凝嫣又嘟囔了一句,仍拉着宁宛离开此处。
“嫣表姐,我倒瞧着这位玄衍大师,似真懂些门道一般。”
“宛儿你年纪小,莫要被他骗了。他们这种人啊,惯爱骗个老人孩子。他就说些好听的话,你听听也便罢了。”薛凝嫣说道。
宁宛掩嘴而笑:“嫣表姐自己也不大,倒说起我年纪小了。”
薛凝嫣笑了笑,只捡起别的话来说,不再提此事了。
只她心里知道,这玄衍,怕是真的会些卜卦之术。日后但愿他别再回朔京来,倘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少不得惹出许多麻烦事来。
至日头偏西,宁宛和凝嫣便准备启程回朔京去。因翠屏山只一条路上山至同福寺,故众人仍要沿着来路的石阶下山,方能坐着马车回朔京城。
也有些今日来祈福的百姓自这条路而下,宁宛和凝嫣自是被家下守卫护在当中。
“也不知那位玄衍大师的判语说得何事,倒教人捉摸不透。”
“让你别想了,你还将它揣在心里做什么。回去好好歇着,过两日你还得跟着傅大人学习呢。”薛凝嫣笑着点了下宁宛额头。
两人正聊着,忽然走在最前面的楼望停在当中。
“什么人?”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