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菁晴还在熟睡中,娉婷便没去打扰,只在她房门上插了一张小字条,告知去处。
清晨的胭脂林,桃瓣上还挂着晶晶莹莹的露珠。青石板小路上还沾染着昨夜雾气留下的水渍,青苔粘附在上面,走在上面,脚下又软又滑。
娉婷拔下竹筒上的木塞,取出篮中的小木勺,小心翼翼采取着桃瓣上的露珠。一次又一次,不嫌反复,脸上挂着柔婉的笑容。
阳光渐渐从地平线攀爬而起,五颜六色的光泽在林间折射。
一缕活泼的光线,跳脱着洒到她的脸上,她才惊觉太阳已完全出来了。
掂了掂竹筒的重量,抿唇一笑,这才又将木塞盖到竹筒上,放入篮中。
越往林中深入,桃花更盛,花瓣密密的织着,似要将这方圆数十里全都铺上这粉嫩的颜色。
将丝绸手绢在掌心摊开,娉婷一朵一朵细细挑着桃花。
酿制桃花酒,必得选用花苞初绽的桃花为最佳,取桃花250克,白芷30克,白酒些许,清晨露珠,密封于罐中,约一月左右便可成桃花酒。
他出征在外,惦念这桃花酒必定有些时日了,等他回来,看到他那副孩子般满足的神情,不知又是何等欢愉。
想着往昔,夜君逸啜饮桃花酒的神情,娉婷不觉笑出了声。
林间传来几声清脆鸟鸣,混合着她清朗的笑声,同阳光一起跳跃在林间的树梢枝头。
约摸着篮中的桃花足够后,娉婷便提了篮子打道回府。
“扑通!”一声巨响自胭脂林后不远的水岸边传来。
受好奇心驱使,娉婷便向林后的水岸边走去。
“喂,你没事吧?”娉婷连忙将篮子放在地上,去水中扶那个一身黑衣劲装,浑身染血的男子。
娉婷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将男子从水中拖到岸上。男子蒙着黑色的面纱,约摸二十多岁的样子,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单那露在外面的眉眼,便已让人觉得英气逼人。他的脸上血色褪尽,只剩苍白。左肩一处血肉模糊,看得娉婷一阵心悸,胸口处像怒放的妖冶罂粟,愣是将黑衣染成了暗红色。
“醒醒。”娉婷顾不得其它,轻拍男子的面庞,却发觉触手冰冷。
她一时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猛然,她想起随身携带的金创伤药。因为自小跟在调皮捣蛋的菁晴身边,她活蹦乱跳,少不得需要这些东西。
她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下一大块纱稠,将金创药洒在男子左肩上的伤口处,涂抹均匀,然后用纱稠包扎。
顾不得什么男女之理,将他的前襟衣衫揭开,血肉已与衣衫凝固在一起,撕扯的时候难免牵动伤处,娉婷小心翼翼,却还是扯动了他的伤口,只听他一声闷哼。
睁开了清冷的双眸,混合着寒冰之气,如冰魄般迷人,却并不亲近。他抬起右手上的长剑,架在了娉婷的脖颈上,她动弹不得分毫。
“说,你是什么人?什么目的?”声音沙哑却富有磁性,只是周身散发着浓重的杀气。
“我只是到胭脂林采取桃花酿酒,看你伤的不轻,所以……”他对上娉婷清润,但却没有丝毫慌乱的眸子,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花篮,这才放下了戒备。
他将长剑支在地面,借力站起,踉跄走了几步,却又再次跌倒。
娉婷见状,慌忙上前扶他,却被他一个手势制止。
“我若连这点小伤都经不住,岂不如同废人。”他挣扎着继续起身,前行。
“那……也得等包扎完伤口吧?”娉婷顺势晃了晃手中银色的药瓶。
他看着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闷声默许。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她将金创药小心翼翼涂抹在他胸口上,涂抹均匀,然后又撕下了裙子外罩纱稠的布料,替他包扎。
娉婷为他忙活的过程,他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女子光洁莹润的额头、粉嫩的耳垂秀挺的鼻,以及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让人心旷神怡。
“今日得姑娘相助,来日定当亲自答谢,可否冒昧请姑娘留下姓名?”浑身的淡漠疏离隐褪。
“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这瓶金创药还请公子收下,也许路上还用得上。”娉婷将银色的药瓶放入他的手中。
“如此,多谢,告辞。”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支起长剑,虽仍步履踉跄,却较之前好了许多。
看着他走远,娉婷这才转身去提花篮,却在弯腰的瞬间,看到了岸边静躺在地面的一块白色和田玉佩,玉佩入手冰凉温润,玉佩背面赫然用行楷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珏字。
一定是刚才那个人掉的,她慌忙抬头,辽阔江岸,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希望下次还能再见。”娉婷望着远方喃喃。
“公子,属下救护来迟。”男子面前跪倒了一排黑衣隐士。
“无妨,多亏我命大,他们想让我死,痴心妄想。”男子的眼中迸发出森然寒气。
“只是,属下一事不明,为何公子要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留给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万一……”为首的男子想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称为“公子”的人打断。
“我信她。况且,她对我有救命之恩,而我,并不是有恩不报之人。”说到这里,他的眸光变得柔和了些许。
“可是……”
“冥沦,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属下不敢。”
男子嘴角微勾,黑纱浮动下的薄唇若隐若现。
------题外话------
请大家多多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