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情湖边,此刻一片热闹非凡,每年这个时候,不少城民都会来这里放花灯,求姻缘亦或是平安,情人游湖,乘着一叶孤舟远去,感受天地之间只剩彼此的唯美。
“亦枫,去折根柳枝来。”刚刚踏上小船的白雨瑾似是想到什么,朝岸边的寒亦枫道。
这些日子绝对是当伙计当习惯了,寒亦枫也没有多言,一抬手,离他最近的一棵柳树便轻轻一动,自动折下一根柳枝,然后准确无误的飞向了白雨瑾。
柳能辟邪,白雨瑾将柳枝往空中一抛,随着她咒语念出,柳枝在空中旋转一圈,然后落到水中,不惊起丝毫波澜。
寒亦枫走近的时候,赫然看到船底长出的枝头,在水面若隐若现,眉头微皱,“你这是做什么?”
“你会划船么?”
白雨瑾的一句反问,令他哑口无言。
这柳枝,不仅能抵挡水中邪物,还可以在白雨瑾的控制之下让船只自由滑行,这叫一举两得。
两人之所以会到这里来,原因得追溯到三个月前。
那时天已渐渐变冷,第一场大雪簌簌降临,瑾明医馆大门紧闭,却还是挡不住那刺骨的寒冷,所以当日白雨瑾心情确实不怎么样。
寒亦枫就是带着风雪进屋的,他大大方方的推开大门,身边冷气阵阵,将屋内所有的温暖都给扯散了。他一眼瞥见坐在椅榻上的白雨瑾后,就一阵风似得飘了过去,狂风滚进,带的柜台上的上好纸张咔咔作响,四处飞散。
“我要去魔界。”寒亦枫立于白雨瑾面前,一字一顿地说着,面上没有丝毫情感。
于是,受了寒的白雨瑾什么也没要他的,就让寒亦枫当她几个月的伙计,任她随意使唤。而她,会在月圆之夜送他去魔界。
不过连续几个月圆之夜都被风雪给毁了,寒亦枫每次月圆之夜见到那黑乎乎的天空都得大发雷霆,然后到城外去大闹一通,惊得那一方的生灵不得安宁。
好在冬去春来,春天并不偏待他。
直至午夜,湖上忽的起了薄雾,朦朦胧胧,像是从大地上缓缓流淌出来的,从先前的轻轻浅浅到后面的迷迷蒙蒙,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好在游湖的人都已回去了,并未造成什么恐慌。
湖面上唯一剩下的一叶扁舟,开始缓缓动了起来,顺着水流驶入浓雾之中。
小船前后亮着两盏烛灯,照亮水面一尺景物,其余烛光便都被白雾吞噬,不见踪迹。被城民们放的河灯零零散散的漂到船边,随后又顺着下面流动的湖水飘到船头,直至最后没入雾中,再也看不见。
白雨瑾立于船头,她已取下发间木簪,任由墨发如黑色绸缎般垂在身后,未经修饰的容颜于橘黄色的烛光下甚显朦胧,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眼耀若辰星,折射出惑人光芒。
被取下的发簪悬于她前方,月光透过层层薄雾洒落到发簪上,皎洁的光芒实为圣洁,由发簪引领着船前进的方向。
没多久,薄雾就渐渐散开了,而眼前出现的确实另一幅景象,不再是春意盎然的湖面,没有蝶柳相依的景色,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似是无论怎么前进都走不到尽头。船下水波荡漾,船上烛光映射其上,衬得波光粼粼。但若仔细去看,便只见得滚滚黑水,如毒液黑汁,无法给人好感。
闲站一边的寒亦枫冷冷地看了一眼那翻滚着的黑水,不由得蹙了蹙眉,“魔界还真是大手笔,这死水怕是要比冥河的水还要毒。”
“若不是这般手笔,怎能让你这北方妖皇都束手无策?”白雨瑾浅浅一笑,手微抬,吸尽月光精华的木簪顿时光芒四射,将周围十里景色找了个透彻。
寒亦枫冷哼一声,她也知道他是北方妖皇,可这几个月来怎么也没见她把他当皇看。若不是天底下只剩她这么一个封骨师……
“这里连魔界边界都算不上,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束手无策。”寒亦枫沉着脸说道,目光深沉的看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里却是还不算是魔界,这条河才不过是个开始,而且这河不仅仅是有毒和怨灵那般简单,这里还有变幻莫测的阵法,一旦被困住就很难逃脱。过了这河之后是雾城,里面的城民世世代代守护着魔界的唯一入口,向来不允许除魔界以外的人进出。特别是这一届的雾城城主是个冥顽不灵心狠手辣的家伙,无论什么人,无论你什么原因,只要一踏进雾城,就一定死无全尸。
白雨瑾并未答话,有木簪作为指路灯,船继续前行,不急不缓,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没事做吧?”过了好一会儿,白雨瑾笑眯眯地朝寒亦枫说道。
寒亦枫轻转眸,目光落到白雨瑾身上,可还不等他说什么,就见白雨瑾指了指动荡的水面,“帮忙解决一下。”
“……”
冷冷扫了眼那些不识趣的爬上来找麻烦的怨灵,寒亦枫手中乍开几道光芒,将所有的怨灵一击击灭。不过,怨灵这种生物一般来说是灭绝不了的,虽然他们对寒亦枫来说根本就不算有攻击力,但他们在这水中生活了上千上万年,数量庞大,好不容易见到了猎物,自然是不能放过的,所以刚死一批下一批又上来了,连续不断的,一波接一波,虽然只是随随便便抬手解决的事,但打久了寒亦枫还是觉得手酸的。
所以越到最后,他的脸色就越不好看。不过向来以他人痛苦为乐趣的白雨瑾,脸上的笑容倒是愈加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