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潇湘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华夏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华影低低念着这首词,相传这首《潇湘怀古》是护国公主在潇湘平原决战之前所做,她把对华夏帝国昔日辉煌的感慨,对战争造成黎民百姓深重苦难的叹谓,全部化在这首词中。
哎,华影对自己突然生出悲天悯人的情绪感到好笑,自己是什么人,天下苍生如何,哪里轮得到自己来操心?
一笑之下,拿起筷箸,开始享用起一桌的美食。
“居安思危,心系天下,吟词的少年,胸怀不可不谓高远啊!”隔壁雅厅内,一名老者频频点头,华影吟词的声音低沉,加之她年龄尚幼,是以令人一时间分不清男女。
端坐在首位的魅元萧也听愣了神,月华此时危机四伏的状况,也只有少数几人才真正看的清楚,这吟词的少年是何方神圣?居然面对满眼的富贵繁华发出如此感叹?
魅元萧今日正是在锦绣楼接受几位交好官员的宴请,自己毕竟是太子的人,太子不好出面,自己怎么也要给点薄面出席。
“方先生既如此欣赏此人,何不请隔壁雅厅的公子过厅一聚?”魅元萧不懂声色,淡淡笑道。
方先生点头:“殿下爱才,此时正是太子殿下用人之际,待老夫前去相邀,若真是才子,不妨好好栽栽培培。”这方先生是月华的名士,在月华素有文名,今日也是应邀作陪,平日里最爱的也是诗词等风雅之事,是以一听这首《潇湘怀古》便听住了。
方先生正要前去,只听得隔壁一阵喧哗:“什么?你怎么不早说雅厅的菜金要比散厅贵一倍?”
华影气呼呼的看着店小二,雅厅的菜金要比散厅的贵一倍?这是哪门子逻辑?自己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还有这一着啊。
店小二见华影拿不出银子,神色也没那么好看了:“小姐,方才是您非要上雅厅用膳,您也没问小的菜金有何区别啊!”
华影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平时不爱带银子出门,这回可真是闹笑话了,偏偏自己今日穿的是常服,身上连个值钱的首饰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自己要逃跑?
“你也没告诉我啊!”华影合计了一下,反正自己身上就三十两银子,他爱要不要,不要自己就跑,反正这回丢人的丢定了!
方先生见华影和小二杠上了,咳了一声道:“小二不得无礼!这位小姐的菜金老夫付了,还不下去?”
华影听见有人解围,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逃了,虽然以自己的身手逃跑也容易,只是婆婆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不要轻易透露出自己会武的事实,若仅仅因为吃饭没带够银钱而逃跑暴露了自己的武技,那就真太丢脸了。
“多谢先生!”华影见老者一副文人打扮,忙卖乖:“小女子今日出门仓促,倒叫先生见笑了。”
方先生呵呵一笑:“小姐不必客气,人人皆有疏忽的时候,方才那首《潇湘怀古》可是小姐所吟?”
华影暗道难不成是自己刚刚一时抽风的感慨引来了这个救星,知道这些文人最爱酸溜溜的玩意,忙装模作样道:“小女见月华繁华,黎民得以安享太平,一时心生感慨,此刻的太平盛世是用多少月华百姓的性命换来的,情不自禁下,故吟此词。”
华影装模作样的功夫早就炉火纯青,方先生自然看不出来,还真以为遇见了个心怀天下的才俊,虽然不是男子,但月华女子为官是常事,他也不甚在意。
“还请小姐移步,老夫厅中有贵客相邀。”方先生被华影哄得高高兴兴,急忙邀请华影去见魅元萧,这样一个忧国忧民的少女,真是值得栽培之才啊!
华影点点头,这才知道帮自己的另有其人,她也好奇,是个什么样吃饱了撑着的人听人吟一首词就出手帮人付钱?有这样的冤大头,自己以后什么事也别做了,天天来锦绣楼吟词得了。
华影低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方先生身后进了雅厅,既然要装,自己干脆就装个知书达理的少女才俊到底了。
“小姐,此位就是今日的贵客,燕郡王殿下。”方先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华影忽然觉得天地一片黑暗。
怎么自己倒霉的时候总能遇上他?他不会是自己的霉星吧!
魅元萧也是一脸的抑郁,这个华影自从那日在玉液池推到自己以后就躲自己躲的远远的,自己好不容易按捺住对她怪异的情绪,怎么今日又遇上了她?还是在这么奇怪的情况下?
魅元萧刚刚听到了华影和方先生的对话,当时他还只是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只是隔着一道屏风,而且华影此次说话文绉绉的,与以往大不相同,是以魅元萧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现在回想起来,华影方才的样子与他前几次见的样子相差太远了!他一时有些怀疑:偷走自己腰牌的调皮少女、蛮不讲理的骄纵少女和眼前这个知书达理、心怀天下的少女,究竟哪一个才是她的真面目?
一时间,两张黑脸面面相觑,魅元萧和华影大眼瞪小眼,雅厅中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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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词改自张养浩山坡羊·潼关怀古
原文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