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公主很少有这样的表情，但是自从到凡间来之后，就经常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发呆，闷闷的也不爱说话。
“公主。”
“纳兰，他很讨厌我吗？”菀夕仰起脸，有些无辜的问。
纳兰本来就是一个性格比较急，大大咧咧的女子，听到菀夕这么一问，更是着急的解释，“公主，花墨痕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清冷。”
菀夕懒懒的起身，打了一个呵欠，拍拍纳兰的肩，“走吧。”
纳兰疑惑的看着菀夕的背影，只觉得公主好寂寞。
衍歌上神没有和公主在一起，她一个人待在上官家这么大的牢笼里，身体还没有康复完全，还要面对一大家人的冷嘲热讽，公主很辛苦吧。
回到了偏僻的别院，菀夕无意之间看到了门口的牌子，原来这里叫静心园，听着像出家的地方一样，菀夕瘪瘪嘴，“纳兰，给我把牌子换了，改名儿叫彼桑园。”
她还记得，曾经叫沐菀清的时候，爷爷说，自己的名字就取自菀彼桑柔，其下侯旬。她一直觉得这一句很优美的诗，就算身在久远的时间之外，她还是会想念当初的家人。
“小姐。”对方的语气带着惊讶。
菀夕转过头，看见是小芸，于是收回了脸上的表情，“怎么？”
“小姐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出门的吗？”小芸低着头，想到菀夕那天给的警告，答话也比较恭敬。
“出来走走有益身心，露个面什么的至少也让那群人知道上官家还有个嫡女。”菀夕说，继而又问道，“让你去给我爹传话，事情办好了没有？”
小芸的表情有些为难，“小姐，那小厮拦住我不让我见老爷。”
菀夕并不惊讶，毕竟她现在无权无势，“你留话了吗？”
小芸点点头。
菀夕递了一个眼神给纳兰，她今天穿的是男装，如果被小芸传了出去，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反正纳兰总归是要待在她身边的，不如趁这个时机代替小芸。
小芸惊恐的看着纳兰朝自己走过来，“小姐，求你饶命。”
菀夕转过身，顾自朝着房间走去。
“小姐，我知道夫人当年的死，求您饶过我，我什么都告诉你。”小芸连连磕头，慌乱的说。
菀夕停住脚步，声音清冷，却带着莫名的颤抖，这是来自这个身体的恐惧和愤怒，怎么也控制不了，菀夕站到小芸身前，狠狠的捏住她的肩，“说！”
小芸抬起满是眼泪的脸，“奴婢只在小姐身边服侍了几年，当初进园的时候夫人已经死了，奴婢的姐姐连若是当初服侍夫人的丫鬟，在夫人死之后差点殉了葬，后来被妍夫人收为己用幸免于难。当她找到奴婢的时候说起了当年的事，因为夫人身体虚弱一直坚持服药，而妍夫人派人每天在药里加上一种慢性毒药，不容易被人察觉，后来夫人病入膏肓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一直担心小姐您在上官府活得不如意，所以想把小姐送到沈府去，为此和老爷大吵了一架。第二天，传来老爷要休妻的话，夫人就自尽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被灭口了，奴婢得知之后也战战兢兢的。”
“妍夫人。”菀夕紧紧的捏拳，咬牙切齿的说道。
“小姐，你就饶了我吧。”小芸拉住菀夕的衣角，哀求道。
“纳兰。”菀夕闭眼，流下了眼泪。
她的眼前莫名的出现了一个场景，是她的母亲沈忆年抱着她哭的时候，窗外寒风瑟瑟，落叶满地，她就这样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含着笑喝下了那碗带毒的酒。
娘亲长得很温婉，笑容都是温和的，走路说话间都温温柔柔，典型的江南女子。
菀夕止不住的颤抖，跌坐在地上低声抽噎起来
沈忆年和她的母妃长得一模一样，她抱着菀夕的时候就像是看着母妃抱着自己。
夕阳还没有落下，金黄色的余晖笼罩了整片天空。
沈忆年手里拿着红绫，在院子里起舞，一边跳一边流泪，红绫在空气中迅速穿过，发出撕裂的声音，最后哭得泣不成声。
嘴角明明都渗出了鲜血，但是还是舞着红绫，悠悠的唱起了一首歌，“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夜夜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我十五岁那年，你用八抬大轿娶我进了上官家，说你绝不会纳妾，你会像小的时候那样照顾我一辈子。
我十六岁那年，生下了菀夕，你坐在我的床前，说要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我们的女儿。
我十七岁那年，你娶回了当今文丰爷之女傅妍，你说她为救你毁了清白要给她一个交代，在你们新婚的那天我抱着女儿哭了一整夜。
我十八岁那年，傅妍生下了一个女儿，你取名字叫上官菀若，后来妍夫人告诉我说，你答应过她，菀若要的都会是最好的。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晚上，你也答应我一模一样的话，菀夕会是我们最宠爱的女儿。
后来我的身体越加的不好，你时常来看我，却什么话也不说，我知道你很愧疚，愧对我和菀夕，愧对我这么多年的守候。
为了菀夕的事情和你大吵一架不是我的本意，我们的女儿还小，你不能好好照顾她不能履行当年的诺言就让我把她送走。
你第一次骂我无理取闹，你说你会好好的对待菀夕，她始终是你最爱的女儿，可是你却忘了你的女儿还有一个，她是妍夫人的孩子，她有娘疼有爹爱，我的菀夕却没有。
上官浩言，如果我死了你能够答应这件事情的话，我别无所求，菀夕还小，好好待她。
这是娘亲生前说的话，这些语句简短的概括了她的一生。
沈忆年死之后父亲哭得眼泪纵横，一点也没有丞相的威严。
菀夕睁开眼，声音有些嘶哑，“纳兰，把小芸送到远点的地方。”
从袖子里握紧了白绫，在院子里拼尽全力的舞动，树摇动起来，抖落了一地的叶子。
菀夕额间布着密密的汗水，“娘亲，菀儿会为你报仇，所有害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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