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清去了前门,看到一身杏黄色官服的衍歌,眉眼间掩不住的喜色,薄唇微微弯成一个弧度,一双眸子透出些许的轻松。
“阿菀,你来了。”他快步下了阶梯。
“你昨天让我来的啊。”菀清笑得眉眼弯弯。
“陪我去一趟书房。”他一把牵住菀清的手,往走廊尽头走去。
书房里很整洁,名贵的小叶紫檀做成的几案上摆着一方砚台,还有一直未清洗的毛笔搁在几案上,淡淡的墨香盈满整个书房。
菀清打量着这个带着书卷气息的房间,干净明亮,空气很清新,没有一贯书房闷暗的感觉。
从菀清站着的这个角度,透过窗子正好能够看到庭院别致的美景。
“衍歌,你不好奇我的身世吗?”菀清问。
衍歌掀了掀嘴角,单手撑头,一股戏虐的神色,“就算你是杀尽天下人的女魔头又如何?我已经有最坏的打算,阿菀你放心,就算你是采花贼我也能接受的。”
菀清站在原地,无形的冒了三根黑线。
前一秒还是谪仙,这一秒就成了采花大盗。
菀清还是很给面子的笑出声来,“你多虑了,我不是女魔头,也不是杀人犯,小女子身家清白。”
直到此后的菀清想起这个场景,心都会隐隐作痛。
她曾经是那么自信的告诉衍歌,她并非女魔头,她是身家清白的女子。
可是望眼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一切都颠覆了。
“刚搬过来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收拾,我过去看一看。”菀清抬起脚跨过了门槛,声音一如既往。
纳兰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菀夕园的大厅门口,指挥着来来往往的仆人搬东西打扫卫生。那剽悍的气质,菀清有点发愁了,纳兰的婚事貌似有点不好找。
纳兰转个头,就看见了自家公主愁眉苦脸的站在过道上。
心里开始诅咒起那个让公主发愁的人,却没料到这个被自己诅咒不得好死的人会是自家,要不然准是气得吐血昏过去。
“公主,你还是去衍歌太子那里歇歇吧,这里正忙着搬东西收拾呢,公主你来了也没地方休息。”纳兰说道。
实际上的意思就是,公主你到衍歌上神那里去吧,我这里忙得晕头转向的,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菀清自是懂得这话的意思,知道这个小丫头说话一向没有遮拦,转个身又朝别处去了。
被人嫌弃了啊!
还没赶上抹眼泪的时候,宝贝从半路跳了出来,拉着菀清二话不说的拐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姐姐,你看看菀月怎么了?她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宝贝水汪汪的眼睛已经有了泪水。
“她怎么了?”菀清疑惑。
“她住的沐雪园后面有一个小院,嬷嬷说那里有好多宝贝,我去的时候从窗台那里悄悄的看到了她躺在床上打滚,一直不停的叫,但是有些丫鬟一进去就被她打了出来,好怕好怕。”宝贝说着这一番话,脸上已经有了惊恐的神色。
“带姐姐去看看好不好?”菀清牵住宝贝的手,问道。
宝贝指了指左边拐角处,菀清叹口气,抱起了小家伙。
宝贝将脑袋轻轻的蹭在菀清的肩上,规规矩矩的待在菀清的怀里。
菀清先是闻到了一种奇异的香气,隐隐约约从竹林传来。然后便听到了流畅的抚琴声,在寂静的院落里响起单调的音符。
觉得有些不妙,于是取下了腰间佩戴的白玉坠挂在了宝贝的颈间。
凤邪不同于寻常的玉佩,它能在主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动设置一个结界,算是修为不高的人寻求的法宝。菀清只是觉得宝贝还小,再说并非所有的人生来就有天赋修炼。菀月,这样一个在太子府生活了十几年的人,说是别无所求谁会相信呢?
离宝贝说的小院越来越近,菀清的脚步声越来越轻。
前面抚琴的声音戛然而止,菀清也随着停下脚步。只见前方的竹林前坐着一男子,凌空跃起,将琴抱于怀中,稳稳的落在地上。
风卷起了飘落下来的竹叶,奇异的香味越来越浓。
他分明的轮廓,深邃的双眼仿佛毫无焦距,眉眼之间有一股不把天下人置于眼中的傲然之气。
抿紧的唇在两人对视几秒之后缓缓张开,清脆如玉击打的声音飘在空气中,混合着不知名的香味。
“你是玄灵狐。”他平静的说。
菀清的余光瞥过已经昏昏欲睡的宝贝,轻轻的点了点头。
对于她的身份,她是持着一种无所谓的状态,在这凡世间,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草包,也有灵根聪慧的人能够看清楚她的真身,只是这种人少之又少。
很明显,这个男子就是凤毛麟角中的一个。
“没想到我也有看到仙人的一天。”他的话听上去却是对自己的嘲讽。
“凡人提到狐,总会把它们当做妖,你倒是与众不同,尊称它们为仙。”菀清淡泊一笑。
“难道你不是吗?”他问。
菀清装作无辜的样子,一副我不清楚。
“敢问这位公子,为何出现在太子府中,还是这么偏僻的院落?”菀清转而问。
“我只是一个过客,姑娘不必在意。”他抱着琴飞跃上屋檐,不一会便消失不见。
菀清看着他离开的那个方向,带着探视的目光。这个男子不同凡人,他身上的气质太过缥缈,行事也潇洒不羁。
菀清往左边一瞧,菀月屋子里的窗户半开着,但生长在窗户旁的植物大多枯萎。
菀清皱皱眉,走过去仔细的查看了一下。
植物呈枯黄状态,已经卷作一团,散发着腐烂的味道。菀清捂住鼻子,弯腰捻了捻旁边的泥土,极其肥沃。
这就奇怪了,土壤并不贫瘠,植物已经枯黄。
突然屋子里传来瓷杯摔落噼里啪啦的砸击声,女子费力咳嗽的声音
菀清往屋里看去,一个憔悴的女子支起有些无力的身体,想要伸手拿搁在桌上的茶杯,但是还没有拿稳,茶水就翻了下来,打湿了袖子,女子也忍不住的蜷缩在地上,轻咳了起来。
菀清看到这一幕,眉头忍不住的皱成了川字,看到那女子周围笼罩着一层黑压压的死气,看起来她离鬼门关不远了。
地上的女子传来低低的呜咽声,虽然有些嘶哑,但是还是有一股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弱味。
“衍歌,我错了。”
“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姐姐害得生病,可我有什么办法。”
“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对错,我喜欢你,可是见你这么宠爱她,心里隐隐的起了杀意。”
“现在我落到这个地步,不就是报应吗?”
菀清看她憔悴苍白的脸,凌乱的泪痕,垂下的头发被茶水溅到,一副狼狈至极的模样。听到她这几句断断续续的话,就算没有亲眼见到这件事情也大概明白了。
这是一个身为女子的直觉,在爱情面前显得多么悲哀。
菀清匆匆的看了一眼便离去,垂下眼睑,踉跄的走在路上。
绯花正到处找菀清,从大门沿路找来,终于在路上看到了她。看着她走路的样子,隐隐的觉得不对,快步上前着急的说,“公主,太子正在到处找你,要你一起用膳呢!”
菀清终于抬起眼睑,将宝贝递给了绯花,自己朝着大门去了。
绯花疑惑的看着菀清的行为,突然想起自己接过来一个人,仔细的瞧了一瞧,欢喜得差点把熟睡的八皇子吵醒。
哪里来的一个小孩子,长得好生可爱。
菀清去了偏厅,衍歌换了一身杏黄色的正装,周身带着一种威严的气势。菀清远远的看见,心里还是觉得他穿红色的衣服更洒脱。
“阿菀,用午膳了,你不饿?”衍歌问。
菀清清冷的眸子扫过他一眼,不做声的越过他坐了下来。
吃饭隙间,菀清不耐的放下筷子,“衍歌,菀月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衍歌开始愣了愣,有点疑惑菀清怎么知道菀月,但还是同她解释起来。
“她是郡主,从小身体就不好,灵隐寺的方丈说,要寻一个同她年纪差不多大小但是有君威的人住在一起才能治她的顽疾。母后当时听了也没办法,只有把菀月迁过来和我住在一起,等到我成亲之后就搬出去。”
“她……没有姐姐吗?”菀清有些迟疑的问出口。
衍歌怔住了,看到菀清一脸好奇的样子,还是恢复了神色。
“她姐姐就是上官菀夕,听说一直在家里养病,她身体和菀月一样娇弱。
菀清彻底被雷到了,她让纳兰随随便便找的一个身份居然是衍歌的心上人,罢了,这个人马上就要归天了,去到一个衍歌根本就去不了的世界,菀清一直这样说服着自己,但是总是觉得心里有点疙瘩。
”她也和你是青梅竹马吗?“菀清又问。
衍歌的神色有些异常,站起身来往庭院处走去,杏黄色的衣角扇起了风。
”这个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菀清站在他的身后说道。
察觉到了她微微的失意,”她和你有几分相似,有时候会感觉你们是同一个人。“
是吗?菀清在心里问道。
”不过她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很少出门,一般都是我上门看她。久而久之养成一种习惯了,只是最近太忙还没有过去一趟。“
菀清在心里说着,她已经快要死了,等你去,也不知道等成猴年马月。
突然想起了陆司墨,和苍墨相似的男子。
他和唐乔结婚了吗?他有忘掉沐菀清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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