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
“景妃娘娘很难过。”不痛不痒的一句。
慕容钺墨微微颔首，薄唇轻抿，不置一词。
“堇色，你撑住，我去给你请御医。”说完。景初就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堇色现在在发烧，再不请御医，她……
“什么？都去了暖阁那边吗？”景初赶到御医院时被告知现在所有的御医都去暖阁救皇后娘娘去了，御医院里没有一个御医。
“回娘娘，是的。”
话音未落，景初果决地向暖阁跑去，只要能救堇色，虎穴她也闯。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暖阁里三层外三层的站着御林军。景初刚一接近就被拦了下来。
“景妃娘娘，皇上下旨任何人现在不得进去，您还是回去吧。”一个小太监说道。
“公公，麻烦替我通传一声，就说我有要事必须马上见皇上。”
“娘娘，还是回去吧，现在有什么重要的过皇后娘娘和未出生的龙子。”
景初一愣，摇摇头，固执地说：“我知道，但是我是真的有要事必须马上见到皇上，公公就通传一声，见不见由皇上定夺。”目光恳求。
“哎……那娘娘稍等片刻。”
“劳烦公公了。”喜逐颜开，不知为何，她觉得他会见她的，只要见到他，求他救救堇色，还是有希望的。
盛钟听了小太监的耳语，躬身上前，在慕容钺墨身边站定，轻轻说道：“景妃娘娘求见，说有要事，皇上……”
“不见。”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暖阁外的景初焦急地等着，看到那抹蓝衣，景初一下紧张得不得了。
“公公……”
“娘娘还是回吧。皇上不见。”
所有的紧张，希望一下被千年寒冰冻了个结实。那一瞬间，景初忘记了她该怎么说话，怎么动一动自己冰冷僵硬的脸和身体。
良久，“娘娘？”
“告诉皇上，我会在这等他，等到他出来为止。”说完就跪了下去，背挺得直直的，仿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钺墨，我用我们所有的过往为注，赌你会帮我。若是输，我就会输掉我所有珍视的东西，一无所有，真正的，一无所有。
夜幕，带着瓢泼大雨，降临。这一夜，注定有人不得安眠。
雨，又密又急，打在身上有些疼，打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夜色渐深，除了雨声，四下好像一片寂静。景初全身已经冷的没知觉了，但是她还是不想放弃，等，是她现在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了，她不敢放，也不能放。
夜色，渐浓又渐淡。雨，来了又走。
突然，景初恍然听到堇色在唤她，一声比一声微弱。
“娘娘！娘娘！”一个稚嫩的女声打破了雨天凌晨的寂静。
“梦儿？你怎么来了？”梦儿是她宫里的侍女，出来的时候她把堇色交给她照顾。莫非……心头一紧。
“娘娘你快回去看看吧，堇色姐姐一直唤着您，看姐姐的样子，怕是……怕是……怕是熬不过今晨了！”
一愣，“扶我起来！”而后莫名地冷静。
“是！”梦儿赶紧上前。景初借着梦儿的力挣扎着站了起来，最后向那紧闭的大门看了一眼。
暖阁阁楼上，慕容钺墨静静地看着殿门外的女子起身，离开。
“皇上，娘娘回去了。”
“嗯。”
“皇上也去歇会吧，都站了一夜了。”
“……盛钟，你说朕会不会做错了。”
“……”
“小姐……小姐……”气若游丝。
“堇色，我在呢，我回来了。堇色，睁开眼看看我好吗？”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音。
床上的人儿好像听到了她说话一般，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小姐……”
“嗯，是我，堇色。”景初将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声调温柔又压抑。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堇色等了你好久。”堇色苍白的脸上微微漾起一抹笑。
“是吗，对不起，堇色。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声调依旧，眼里却有温热滚落。
“是啊，堇色等了好久好久呢。小姐老是不乖，总是让夫人担心，堇色……堇色也很担心呢。”
“对啊。我一直都好不乖的。”
“小姐……以后堇色不在身边的时候，一定要乖哦。乖乖吃饭，睡觉，生病了乖乖吃药。好吗？”
“嗯，好。”声音哑的不像话。
“小姐……夫人很想我们，堇色照顾小姐这么久了……一直都没空照顾夫人，夫人该生气了。”
“不会的，娘那么疼你，不会生你气的。”
“小姐……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堇色的呼吸开始乱了。
“恩恩，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不要……不要……再……爱他了，离开……这儿。”
“……好，好，好，我答应你。”声泪俱下。
“小姐……”堇色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堇色……还想看你跳舞呢……可是……再也……看不到了……”那双总是饱含温暖的眼睛就在她面前一点一点地闭上了，而且，她知道，这双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再也不会了。
不知道到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明明难过得要死，却忘了怎样哭。
钺墨，我输了，输的一干二净，一无所有。
景初就这么安静地坐着，鲜红的血从嘴角溢出，慢慢滴落，那红鲜艳得扎目。
“堇色……你累了吗？怎么这么早就睡了？不是说想看我跳舞吗？那你起来抚琴啊。没有你，我怎么舞？堇色……明明答应过不会丢下我的，怎么说话不算话呢？堇色骗人。堇色是个大骗子，大骗子。”那双眼渐渐得失去了光泽，变得黯淡灰暗。
某一家客栈的上房里，一双鹰隼般的眼在黑暗中猛然睁开。男子着中衣坐起身来，修长的手抚上心口，剑眉微敛，低声喃喃一句：“景初……”
天，渐渐亮了。雨也小了。
“堇色，你今天要穿什么衣服？啊？你说我们要做什么吗？哦，今天我们出府逛逛。放心吧，爹爹不会知道的。”
“堇色，今天我给你梳头发吧。堇色的头发好香。”
“堇色，今天天气真好，我闻到了阳光的味道。”
“堇色……”
慕容钺墨走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景初欢快的声音。心头陡然一紧，唇线又冰冷一分。慕容钺墨快步走进内室，看见景初坐在床边，正耐心细致地替床上安睡的女子梳着头发。
“你在做什么？”慕容钺墨的声音低沉地有些吓人，像是隐忍着滔天的怒火。
“没看见吗？我在给堇色梳头发。”景初头也不回地语调轻扬地答道。
慕容钺墨看着身体已经僵硬了的堇色，一把拽过景初，迫使她看着自己，低吼道：“她已经死了！”
景初还是不看他，把头别向一边，莫名一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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