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两个人相处久了,本不存在的爱情也能转化为亲情。毕竟,爱情的最高境界是亲情,而很多旧时代的人,都是直接跳过了这个步骤,而成就了许多的相伴相守……金陵对邵林,或许,也在时间的淘洗下,炼出了真情。在金陵意外流产,失去了女儿之后,惨遭夫家抛弃,在媒人的介绍下,认识了丧妻的邵林,两人在凄寒的情况下,相依相偎,度过了那一段艰难的日子。
只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该那样对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啊,那一年,邵灵巧10岁,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
“楚心啊,两个人的感情,旁人是说不清的。就算金陵再虐待灵巧,到最后,她不也跳出来维护邵林了嘛!”王春雨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看向楚心依旧冷血、弑杀的脸庞,这孩子,今年回来,变了不少啊,但愿,不要因为灵巧的事厌世才好……
“外婆,你有白内障,不要总是流眼泪!”楚心无奈地看了善良、敏感的王春雨一眼,柔下了声音,抽了张面纸,将一直站着说话的王春雨按到椅子上,细心地擦拭着她的眼角。
“讲这么久,口渴了吧?!”看着老人嘴角微翻的皮,楚心一阵心疼。楚心的奶奶早就在她上一年级的时候去世了,而相对于那个总喜欢打牌、训斥母亲的奶奶,楚心更喜欢这个睿智、心细如尘、让人打心眼里想要亲近的外婆。只是,她太过敏感,很多时候,总是陷在与外公的回忆之中。
听妈妈说,外婆年轻时也是个气盛的,对外公也是颐指气使,从没给过好脸色,而在外公去世后,她方才有所觉悟,只是为时已晚,而白内障也是那时候哭得多了,患上的……外婆与外公的相处模式,属于一个骂,一个忍,外公脾气好,鲜少与外婆计较,典型的受气包,但却不懦弱,外公很刚正,为人和善,乐善好施。而就是这样在现在看来都是羡煞旁人的爱情,却也在奶奶去世的那一年终结……
同一年,楚心失去了两个亲人,一个是想要记住却逐渐模糊的轮廓,另一个,却是每天抬头就可以看到遗像的人……
对于爱情,外婆是最有发言权的,这个时候,外婆要的不过是一份理解与倾听,而不是不知所谓的辩驳,所以楚心选择了沉默。
喝下楚心递过来的水,王春雨冲楚心会心一笑。说起来,四个孩子之中,楚心是最小的,却也是最贴心的,孙子,与外孙女,或许,自己真不该那么在意……
“金陵和邵林不是真凶,不过是帮凶而已……”王春雨也不再啰嗦,润了润嗓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后,看进楚心的眼里。
“你都不惊讶嘛?!”王春雨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楚心,面露不解,“难不成你早就知道?!”
“那外婆又怎么知道这件事和我有关的?”楚心调皮地眨了眨眼,凑到王春雨膝下,“我只是觉得金陵胆子还没大到那种杀人的地步,而且,灵巧的父亲再不成气候,也不至于向亲生女儿下如此重手……只是他们既然不说,我又怎么会让真凶就这样逍遥法外?”
楚心的话很简单,却让王春雨恍若电击。僵着脖子,低下头,看向眼前人,陌生、冷静,这还是她乖巧、烂漫的外孙女嘛?!经历,是能让人成长的,只是心魔,也会随之产生,若然一个克制不好,可是会反人类、反社会的……
“外婆,你想到哪儿去了?”楚心无奈地看了胡思乱想的王春雨一眼,顿时满头黑线,她这是提早暴露自己的节奏嘛?!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楚心试探着问道,“外婆,你还是给我讲好了,我还不知道真凶是谁呢……”说着,嘟起嘴,撒娇地摇了摇王春雨的胳膊。
“那你猜是谁?”王春雨并没有被楚心的撒娇攻势所忽悠,一双蒙着些许白雾的眸子里闪出精光。
“听说金陵的哥哥有个儿子……”楚心一嘴一个金陵叫着,并没有因为认知的改变而对她稍加谅解。
“金品。”王春雨吐出两个字,便紧紧地盯着楚心的脸,似要从中看出什么。
“官字两个口,他还想他儿子三个口,倒是想得美!”楚心一脸厌恶地皱了皱眉,不是不在意王春雨的打量,而是直觉地,她感觉自己此刻在外婆的目光下,就感觉像六耳猕猴遇上如来的法器一样,无所遁形,本能地说着真话,“照您说的,灵巧怎么也算是半个金家人,现在他们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来,本来就够蹊跷的了,而金陵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搬出她哥哥的意思,更可疑,不是嘛?!而且,他们没有当天早上将灵巧运到火葬场火葬,想必故意放水的可能……毕竟是人命,而且还是自家的,或许,他们夫妻俩早看出来,我会行动了……”
“小家伙,分析的倒是不错!那个法医也是如此推测的,不过他不知道你在其中起的作用……而现在,警察也在捉拿金品的过程中,别看着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会不跑?……”王春雨恶狠狠地瞪了楚心一眼,补充了之前漏掉的情节。
原来,金品本质上并不算金家人,是金陵的哥哥金山的前妻与别人的孩子,为官就怕被人指着脊梁骨说没良心,于是在他与前妻离婚之后,顺带把金品的抚养权夺了下来。而这么多年,他老婆也没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于是也将金品当做了自家儿子。只是金家人也都知道这件事,就连金品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金家人没想到金品竟然会向灵巧下毒手。
说来也巧,不知道金品那天为什么被他老爸赶出来了,就到了金陵家。而因为快过年了,各家忙各家的,谁人知道他会来,就算知道,也不会说什么,这些年,他也算这个村子的常客了。一被赶回家门就往这边跑,能不混个脸熟嘛?!
快到春节,金陵也为灵巧置办了衣物,然就在灵巧换衣服的时候,金品闯了进来,于是一切都在那个夜晚发生……而知道后,金陵夫妻俩不敢声张,毕竟那算是金家的一件丑闻了。支开了邵林,金陵就让灵巧考虑嫁给金品。而灵巧哪儿同意?撕裂般的疼痛不敌被凌辱的愤怒,要嫁给这样一个人渣,她又怎会同意,而另一边,猥琐的金品又怎会愿意将一生浪费在一个没有情趣的女人身上,于是面上假意与邵灵巧商量,赶走了半信半疑的金陵。
暴行就此发生,再一次残忍地凌辱了初经人事的邵灵巧,然后取了农药就灌了进去,而金陵后知后觉地感觉不对头,进门,那时候,金品正要把邵灵巧往下推……
阻止不成,金陵扑了上去,一把拽下塞住灵巧嘴上的碎布,掐着灵巧的下巴,试图让她清醒,却已经晚了,而金品此时恶向胆边生,竟然没有迅速退离,直接推了金陵一把……而灵巧就这样被金陵当做挡箭牌扔了下去……后来,金品跑了,在金山的威迫下,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极力掩饰……
水落石出,金陵和邵林也即将面对最终审判,毕竟是帮凶,还试图毁尸灭迹、妨碍司法公正,罪也不小,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对他们,楚心没有多少同情,一个最终把养女扔下去的人,不值得她浪费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