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有人在轻轻的摇晃她的身体,黎姜难受的皱了皱眉头,她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好沉啊,像压着千斤的重量。
“都说你是妇人心肠,叫你将她锁起来,你偏不听,这会子可好,要是误了我的大事,你们娘儿俩一个也活不成。”粗嘎的男人声音,怒气十足,正在训斥着身旁的女人。
“你现在就杀了我们好了,没见过像你这样做父亲的,明知道前面是个火坑,还将自己的女儿往里送,看看你这些年做的事,难怪冬儿这么多年都不愿叫你声爹。”妇人脸上的泪水流得更凶了,她伏在女儿身上,绝望的啜泣着。
“好吵啊!你们不要吵了,我头好疼。”黎姜挣扎半天,终于使自己的大脑能够支配嘴巴,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哎呀,我的好女儿,你终于醒啦,我以为你要抛弃娘了?”中年女人紧紧的将黎姜搂进怀里。
黎姜掀开眼帘,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装扮好奇怪,墨黑的长发在头顶盘成蓬松的髻,几枚珠花点缀其中,一根翠绿色的玉簪斜斜插JIN发丝,她穿着件月白色丝绸长袍,外罩一件深蓝夹花的短衫,黎姜一时间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你是谁?”她一脸茫然的望着眼前的女人,涩涩的吐出几个字。
“冬儿,我是你母亲啊?你不会昏迷了两天,连母亲也不认识了吧?”妇人拾起手绢掩住眼,双肩微微的颤动着。
黎姜凝神看了会眼前的女人,一张陌生的面庞,凝神想想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对不起,我不叫什么冬儿……你别哭了?我好像真得不认识你?”
黎姜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古朴的大床上,四周垂着青色的纱缦,她环顾四周,房间装扮的古色古香,透过敞开的镂空雕花窗户,屋外茂密的翠竹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冬儿,你怎么了?我是娘啊?你连娘都不认识了?”
黎姜漠然的摇了摇头,眼光越过哭泣的女人,落在她身后中年男人身上,只见这男人身着艳色华服,膀大腰圆,五官倒还算俊朗,可是她从没有见过他们啊,她记得自己和高中同学一同去爬长城,然后她从垛口掉了下来,再然后她就没有印象了。
“冬儿,你真得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男人踱着步子走向床前,双目炯炯望着她,眼中带着探寻写疑惑!
“冬儿,你就别耍花样了,父亲知道你不想进宫伺候赢政那小子,可是这件事由不得你,若你坚决不肯,我只有将你与你母亲送到妓院,这么些年我供你吃喝,请最好的师父教你琴棋书画,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父亲的?”
男人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口气软了下来。‘
“冬儿,父亲知道外界传言赢政杀人不眨眼,父亲也不想将你送到他身边,可是你知道我的事情瞒不住了,这些年我过得有多提心吊胆,你知道吗?你和你母亲吃好的住好的,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这些都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冬儿,现在到了你报答父亲的时候,你进宫后,只需讨得赢政欢心,下面怎么做,我自会一步步教你的,冬儿,这次你一定要救父亲啊,要不然我就死定了,我死了大家也都没法保全了,赢政那小子心狠手辣,到时候他一定会把我们诛九族的.”男人说的声泪俱下,还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黎姜总算明白了,依目前这种状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自己恶俗的穿越了,一下子穿了两千多年,来到了秦朝,成了这夫妻二人的女儿,从她们的话中似乎这个女儿之前有过自杀的行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她觉得此刻自己需要冷静冷静,闭上眼睛,理了理脑海里混乱的思绪。片刻后她再次睁开眼睛。
“我要申明一点,我叫黎姜!来自于两千年之后的21世纪,为什么我会从21世纪来到你们大秦朝,我也解释不清,或许我是巧合掉进了时间黑洞吧,我说这些你们也许不明白,其实我想表达的就是我不是你们的女儿冬儿,至于你们说的让我进宫伺候赢政,更是荒唐至极,我没有义务答应你们。”
让她和历史上那个荒淫暴戾的君王发些瓜葛,这个玩笑真是开大了,她做人低调不假,但是低调并不代表她要让别人安排自己的命运。
“啪”的一个巴掌甩到脸上,“冬儿,我是白疼你一场了,我告诉你,我只给你五天时间考虑,若你依然冥顽不灵,到时就别怪为父的心狠的,到时候你就等着去烟花地过完你的下辈子吧。”男人咬牙切齿的丢下几句话,恨恨的拂袖而去。
男人离开后,坐在床边的中年美妇,握着黎姜的手,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冬儿啊,你就听你父亲的吧,他也是没有办法了,如果有办法了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扔啊,你父亲向我保证了,只要事成之后,他必会将你安全的送回来,到时我们娘儿俩找个深山老林,好好生活。”
过后几天,黎姜从那个自称是她娘的女人口中,还有她的贴身丫环小玉口中知道了很多事,原来那日甩她一巴掌的男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的名字叫嫪毐,相信大家都知道这个人,说的好听点他是秦朝大官长信侯,说白了,他其实就是大秦太后的情人。
话说这秦朝的太后赵姬是个奈不住寂寞的女人,她从前是吕不韦的姬妾,因讨庄襄王子楚的喜欢,吕不韦就将她送与子楚,谁知子楚归天后,她又惦记这老情人,三番五次邀他来宫中幽会,吕不韦担心长期这样下去赢政会有所查觉,就将一名伪宦官送入宫中陪太后,这人就是嫪毐,他进宫后深讨太后欢心,不仅被封为长信侯,皇王还将长阳的土地赐给他,太后也赏赐给他无数奇珍异宝,这嫪毒的生活一下了富贵起来,他悄悄派人将他的发妻与女儿送往赵国,瞒着太后说已经将她们灭了。
黎姜独自站在窗前沉吟良久,自己怎么会闯入一个如此复杂的世界中,不做秦王侍女就要被卖到妓女,无论她选择哪条路,似乎都是一条不归路。
她想改变这个命运,可是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不是女性地位日益高涨的新时代,这是封建的男权社会,女人在这个时代思想被毒害,毫无觉醒意识,女人的存在只是男人的附庸品。
况且她到了这里,几乎成了一个废人,那些古人擅长的乐器,她连见都没有见过,更别说驾驭了,至于下棋看书作画,她更是一翘不通,那天她随意翻看案上的简牍,那些构造复杂的小篆,她更是一个字都不认识,她在二十一世纪只是一名外语学校十六岁的高中生,主修的是英语,选修的小语种是西班牙语,这些东西拿到两千年前的秦朝,完全是垃圾一堆。
“小姐,这里风大,您都在这站了几个时辰了,担心着凉了,气喘的毛病又得发作。”小玉将一件狐毛坎肩披在黎姜肩头,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担忧。
她已经不想争辩她不是冬儿的事情,因为这里没有一个人相信她说的话,她们只会怀疑她的脑子受到刺激了.黎姜轻轻叹了口气,她的担忧与痛苦小玉又怎会知道。
她在桌前坐下,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乌黑的长发挽成蝉髻高高耸起,鬓角两络青丝垂于身前,发间随意的别了几枝淡色的珠花,镜中的她双眉修长如画,明眸流婉,朱唇皓齿,活脱脱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黎姜淡淡一笑,“小玉,没想到经你巧手打扮一番,我看起来倒也有几分美人之姿。”
小玉走到她身后,一同望着镜子中的人儿,“小姐这说的是哪里话,小姐本就是倾国之资,这方圆几百里,谁人不知,小姐就算是不施粉黛,也美得如同含苞的水芙蓉,美的纤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