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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自从贪爱业沉沦

书名:大漠寒烟 作者:一笑千年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53
    为了不让旁人拦着信鸽,冷剑凝特地绕了远路来到隐翠寺的后山,这里向来人烟稀少,那大夫人断断不会知道此地,再者他也可以上山向师傅报个平安。
    冷剑凝喂饱了鸽子,便放了鸽子回去报信,自己也沿着小径来到隐翠寺。那隐翠寺位置极为隐蔽,饶过一片林海后靠着瀑布而建,四周都是悬崖山石,只有熟知的人才知道有条这样的捷径。
    “师傅”冷剑凝一眼便瞧见了在瀑布水潭里打坐的老人——莫苍法师。一袭白色僧袍,映着白色的胡须眉毛倒似个雪人,冷剑凝越发佩服师傅的功力和定力,这瀑布寒潭他都冷得打颤,师傅却每日都可以在水面上凭着功力打坐几个时辰,那时自己每每望着将军和师傅一同在水面打坐,心里羡煞不已,可每次自己勉强浮在水面上,不是冷得打颤就是气息不稳沉入潭底,从未挺过一个时辰。师傅总是训斥他心浮气躁,内息不稳,自然练不到这最上乘的轻功。师傅总是教导他们:“那脚下的轻功都是飞贼创的,纵是再出神入化,都只是腿上的功夫,只有这浮水轻功才是真正的上乘功力。”
    见师傅不言,冷剑凝倒是习惯性的寻了潭边的一块大石坐下:“今日,将军向家宅报了平安,师傅您也放心吧。估计过些时日,避过风头,便可回来接夫人去共聚天伦了。”
    冷剑凝径自的说着,但见师傅双眼微狭,虽是不甚明显,他却真真切切听见一声长叹:“三界轮中万种生,自从贪爱业沉沦……”
    虽是对佛法佛理不甚明了,但这偈语冷剑凝却听得心里一惊:“师傅,你此言是指小姐此劫难逃?”
    半晌,莫苍法师终是开口:“烬儿此生情爱牵挂太多,若是不能早早放下,便注定是堕入贪嗔爱念,无法超脱。”独孤烬和莫苍法师结缘颇深,莫苍法师不仅指点独孤烬兵法武艺,也一直传授其佛法佛理,怕的就是她参不透红尘,堕入命道难逃劫难。可想不到她还是没能看透人生,她放不下对母亲的孝爱、替父出征,放不下对独孤家的挂念、斩杀突厥可汗,与那阿史那燕都结下死仇,这孝义都还尽了,怕是就要偿还情债了……
    莫苍法师恍然间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亦是坠入这轮回不得自拔,终是在那一日,那个女子的鲜血唤醒了自己,从此他退隐山林,详尽佛法,为的就是那女子最后一句:“莫念苍生苦,缘是参不透……”他法号莫苍,便是要自己莫念苍生,放下脱身。
    独孤烬虽一直以为自己是师傅的徒弟,却不知那是故人的缘分牵绊所致,莫苍法师自愧这一生唯一未放下的事,就是念着独孤烬的苦,盼她有朝一日参透玄机,逃出生天。
    “罢了,剑凝”半晌,莫苍法师再开口道,“你不必过分忧心,烬儿虽是在劫难逃,却也有贵人相助,若是可把握时机,也可得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此番回去要谨慎行事,莫要因为那急性子与他人徒生是非。”
    “是,师傅,那剑凝先行回府,我怕那郭秋默对夫人不利”冷剑凝抱拳告退“师傅,您放心,剑凝此番断不会鲁莽行事。”
    “爹爹”独孤琬满眼泪意的跪在独孤信面前,“烬姐姐流放路上被突厥流兵所袭,葬身火海了……”说着便用手帕拭泪。
    “腾”地一声,独孤烬手中的茶盏一滑,洒在桌上,郭秋默忙不迭地给独孤信擦拭,独孤信旋即恢复常态:“押送的解差可回来复命?”
    “是的,正是解差所言,女儿才知此事。爹,恕女儿自作主张,我已向皇上恳请,虽是烬姐姐按律不得入籍,但念她救我独孤家于水火,我请皇上封了二娘为一品夫人,行居后宫,女儿愿终身不嫁,侍奉二娘,偿还姐姐对独孤家的情义。”独孤琬说的字字珠玑,情深意切,听得一旁的胡为老泪纵横。语罢,向独孤信深深叩首。
    独孤信心下感动,琬儿虽是自小娇惯,但却是善良孝义,端的是整个家里最明理懂事的孩子。
    “什么,你要去侍奉那花千娪一世,那为娘的你想过么?”郭秋默听得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要去照顾那个贱人,心底忿然。
    “娘亲,恕女儿不孝了”独孤琬再向郭秋默叩首,“二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属可怜,女儿愿意替烬姐姐一尽孝道,娘亲尚有儿女,他们定当会替琬儿好好侍奉娘亲。”
    “啪”地一声脆响,郭秋默鲜红的掌印映在独孤琬的娇俏的面庞上,独孤琬眼含泪滴,却是忍者没有落泪,更是惹人疼惜,“你……怎的说出这种话来伤为娘?”郭秋默也洒泪捶胸,“为娘养你生你养你,断不是你这一句不孝就能抹净地情义啊?—”
    语罢,二人共泣,听得旁人也要落泪。
    “好了,你们也不要如此悲戚”独孤信劝着二人,“虽说是突厥流兵,但独孤烬武功了得,断不是几个小贼便取得了性命的,明日我自当禀明圣上,准我亲自盘问那两个解差,想必定是另有蹊跷。琬儿,你出宫也有段时间了,还是早些回去,免得误了长公主的晚课。”
    “是,女儿告退”独孤琬回了礼,便起身步向堂外,此番不知不觉请的父亲出山,父亲定当会竭力追查,在西魏,父亲盘问和追查的手法首屈一指,这样一来独孤烬就是逃到天边也能被追回来,更重要的是父亲绝不会怀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若是自己求父亲追查,父亲碍于面子,必是会表现的漠不关心独孤烬母女,这样一来,父亲顺理成章的可以亲自调查,一举两得。
    行至门口,独孤琬回望了一眼母亲,郭秋默对她微微颔首,母女二人知是计策已成,只要是独孤信尽快追查,一定能马上寻得独孤烬,琬儿只需再拖住皇上几日,那独孤烬便会乖乖的回来去突厥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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