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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最是人间留不住

书名:大漠寒烟 作者:一笑千年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53
    独孤烬负手立于死气沉沉的冷香池边,心底恨意越来越不受控制,征战三年,自己的家书被大夫人悉数藏起,母亲竟一封未得,只能是暗地向下人们打听口风。去年因为战事吃紧,大夫人竟骗母亲说自己已经战死沙场尸骨无存,可怜偌大的一个府里竟然没有一个人会帮助母亲,任由母亲终日以泪洗面,最终如了那蛇蝎妇人的愿,母亲因为忧思过度再加上多日的流泪,双目失明。想到这里,独孤烬将满心的努力化为掌力,用手一拍围栏,年久失修的木质围栏终于不堪忍受独孤烬的怨恨,“轰”的一声,全部断裂。
    “烬儿?”母亲慌忙跑出佛堂。
    “娘,围栏年久失修,不碍事的,一会儿修好便是了。”
    “你没事就好,烬儿啊,不要忘了娘昨夜的话。”花千娪心思细腻,又怎会猜不到女儿是为自己不平,但是她不希望女儿永远都活在怨恨中,就像他爹一样,终其一生都活在自己的执念之中,累了自己也苦了旁人。
    独孤烬的心头一颤,昨夜娘若无其事的劝说自己不要怨恨大夫人,更不要为自己报仇,毕竟是她先对不起独孤信,她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娘亲越是淡然带过自己的苦痛,独孤烬的心越是如同刀绞。
    “烬儿,你回来了,娘就别无所求了。”终是知道女儿的心思。
    “娘”独孤烬隐去即将流出的泪水,“什么时候可以把您和父亲的事情告诉我?”
    “等到冷香盛开的时候。”白皙的有些病态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看着母亲期待的表情,独孤烬不敢再追问下去,因为那是一段不能说的往事,是整个独孤府的禁忌,也是父亲为什么如此疏离她们母女二人的原因,这些年来,每当自己问起,娘亲都是这般回答,可那冷香多年来都是枯枝败叶,从不像传说中的盛放的如妖似魅。
    扶着娘亲回到佛堂后,独孤烬径自寻了木头修葺花池。“独孤将军”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远处一袭白衣的男子迎着阳光疾步走来,独孤烬一只手遮着刺眼的阳光,仔细的打量着远处的翩翩公子。
    这是独孤烬第一次这么彻底的打量着宇文毓,高高束起的黑发用一条简单的白锻扎成发髻,白净的脸庞如同女子一般,一双俊眸带着微微的下弧度,像是永远都藏着难以除去的犹豫,让人忍不住想去窥探他心底那份最隐秘的忧伤,但挺拔的鼻梁和微薄的嘴唇却带着一丝刚强和倔强,随风飞舞的衣袂让他如同天上的神明一般耀眼却不容亵玩,独孤烬不禁看的有些痴了。
    看着她微微张开嘴唇的娇憨模样,宇文毓的心跳不自主的加快,不敢再去看独孤烬的眼睛。
    “看来本王今日来的巧了,定是老天爷知道你缺个帮手,便派我来帮你。”
    宇文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谐趣,虽是整个京都都知道这独孤烬在家中最无地位,但自己却不愿上了她。想到这里,宇文毓心疼的皱眉,但随即又上了往日温文尔雅的笑容:“许久没做工木匠了,希望不是班门弄斧啊”
    看着宇文毓孩童般的笑容,独孤烬的心头流过一丝暖流,心下了然他那份自在诙谐的打趣不过是不想让自己难堪,便也顺了他这份好意,巧笑着和宇文毓一起修缮围栏,春日的暖阳倾泻在两个忙碌的身影上,一副桃源美景般的安逸与宁静……
    独孤烬目送着宇文毓离开,虽然亮白的白衣染上了灰尘,可那背影在夕阳金灿灿的余晖中显得更加出尘,独孤烬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心头是淡淡的蜜糖般的甜。
    傍晚,独孤善急忙赶往别院,今夜魏皇设宴犒赏三军,可是不知道怎的心里总是有些慌乱,所以一退朝就赶忙回来看看烬儿是否安好,虽然娘一再警告自己不要与烬儿走的太近,可是这个经历了太多坎坷的妹妹总是让自己觉得是独孤家亏欠了她们母女太多,毕竟,前些日子,朝中佞臣以父亲是降臣的往事向皇上进谗言,引得皇上逼独孤家立下军令状,若是烬儿还不能拿下突厥可汗的人头完胜而归,就会削去父亲的爵位。如今,烬儿救了独孤家,可家中竟无一人感念。
    唉!独孤善在心中叹气,不远处一个娇小却有些倔强的背影还在忙碌着准备晚饭。
    “烬儿……”独孤善轻声的唤着,语气中是一丝宠爱。
    “大哥”独孤烬语气清淡却不疏离。
    “今晚有晚宴,不准备一下么?”独孤善习惯性的帮妹妹打下手,顺便还偷吃了一块盘里的黄瓜。
    “啪!”独孤烬轻拍了一下哥哥的手:“都这般大的人了,还是改不掉这毛病。”
    望着那灿然的笑容,独孤善的心里暖暖的,久违了的温情萦绕在心头,以前亦是一样,她做饭,他偷吃,往往是一盘菜端上桌时就只剩一半了。纵是每次回去后都会被娘罚跪,但是独孤善仍是每天都会来这冷香园,因为在这里,他可以看见二娘不染纤尘的美丽笑容,可以看见烬儿小小的忙碌身影,那才是他梦想中家的样子!而不是终日听娘唠叨如何去排除异己,如何用阴谋诡计害人却还沾沾自喜。
    “烬儿,今晚你还是准备妥当些再去,怕是……”想到晚宴不知是福是祸,独孤善无不心忧。
    “今晚的晚宴我需要准备什么?”独孤烬疑惑的眨着水灵灵的眼眸,“我又不是舞伶歌姬。”随后微微眯起双眼,眼底一抹黠光逝过:“哥哥,我走了这么久了,嫂子的位置怎么还是空缺啊?不如今晚,我帮你物色一个。”语罢,颇有义气的拍了拍独孤善的肩膀。
    “你……”独孤善的脸腾的一红,像是红艳欲滴的海棠一般。
    “哈哈……”独孤烬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来,哥哥还是这个毛病,只要别人一提“嫂子”那两个字,哥哥就立刻“人比花红”。
    本想提醒她今晚千万别小心,别让人发现了真实身份,毕竟朝中有一些人嫉妒独孤家的地位,正想方设法的要抓他们的把柄,结果听着她的话,在看着她嘲笑自己的样子,独孤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尴尬至极的独孤善转身欲走,并不是生气,而是自己一被问道这个问题就浑身的不自在。
    看着独孤善转身欲走,独孤烬赶忙止住笑容:“哥哥放心,今晚我定会万分小心!”
    淡淡的声音,清甜的语调,独孤善的背颤了一下,这个妹妹啊,就是太纤细了,连别人的一个表情,一句言语都可以看透,或许这是一种伶俐,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太容易看清他人,受伤的怕还是敏感纤细的自己吧。
    “戊时我在前厅等你,剑凝也会来,到时我们一同前去。”独孤善回身微笑着说,嘴角边怜惜的神情更重了。
    独孤烬巧笑着点头,独孤善便也放心的离去。
    看着哥哥走远,独孤烬的心头也掠过一丝不安,今天两个男子给自己带来了久违的欢笑和幸福,可最是人间留不住的怕就是这短暂的安宁与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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