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跟你们走。”我淡淡微笑，这件事不解决我也不会安心。
我跟着阿明和阿冰出了门，慕雪倏地拉住我的手，声音略有不安：“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放心啦。”我拍拍雪的手：“左老爷我见过，为人和蔼可亲，不会出事的。”虽然平时我们经常打打闹闹，但是我知道，在她的心中，始终是在乎我这个妹妹的。
“难得你这么关心我，太阳要从西边出来喽。”我开着玩笑打趣道，也让慕雪安心不少。
“你个死丫头，对你好一点你就开染坊了。”慕雪恨恨地抛了我一个白眼：“老妈出去买菜了，我们一起等你回来吃饭哦。”
我微笑着点头。
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看着我出门的背影，慕雪的脸上闪过一抹担忧之色，她的眼皮跳得厉害。
阿冰和阿明驾车载我进了左家，再回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免不了会紧张。上次是殇和我一起来，而这一次，却是我一个人。
“老爷，我们把人带来了。”阿冰和阿明将我带到客厅，恭敬地朝轮椅上的左轩豪鞠了一躬。
左轩豪瞥了一眼两个下人，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是。”
“请坐。”舒展开眉目，左轩豪霸气雄浑的声音不减。
在左凤凌面前，他是个慈祥和蔼的好爷爷；在外人面前，他将威严的一面展现出来，毫无不妥。
亲人和外人，他一向分得很开。
我微微点头致谢，在真皮沙发上坐下。
“钟嫂，给客人上茶。”
“是，老爷。”钟嫂臃肿的身子出现在客厅中，将一壶沏好的茶置于透明的玻璃桌上，茶壶是紫砂壶，纹路清晰。
茶水倒入杯中，嫩绿的茶叶早已舒展开来，茶叶像一片片兰花瓣在沸腾的水中变得柔软，瞬间暗香袭人。我执起茶杯微微缀了一口，香气清高鲜爽，滋味甘甜。
“西湖龙井不愧为我国十大名茶之首。”放下茶杯，我淡淡道：“色绿、香郁、味甘、形美，真乃四绝。”
这么多年来，爷爷的口味还是没变。
“哦？”左轩豪讶异地盯着眼前的女孩，想不到她还是一个品茶行家，如果不是身份的对立，或许，他们能成为忘年交。
但是，为了他的孙女，他必须要狠。
感受到爷爷眼中的阴戾，我全身一怔。有多久，他的脸上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表情了。
“我想左老爷今天请我来，不是喝茶这么简单吧。”不想再故弄玄虚，我直接切入正题。
左轩豪满是皱纹的老脸一板，枯枝般的手叩击轮椅的扶手，不徐不缓，一下一下叩在我的心房，良久，他张开紧闭的唇：“茶同人一样，茶是好茶，那品这茶的人是不是好人呢？”
我微微皱眉，不喜欢爷爷的深沉：“有什么话，左老爷还是挑明了说吧。”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拐弯抹角，慕小姐开个价吧。”左轩豪瞥了我一眼，加重语气：“说吧，多少钱你才肯离开琰天殇？”
果然不出我所料。
他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我冷笑一声：“左老爷是在为您的孙女买婚姻吗？”
多么可笑啊，您的孙女明明就站在你面前，您却为了另一个人，来逼迫我。
“是与不是，又何妨？”左轩豪的语气中尽是不屑：“不管何种手段，我只要我的孙女得到她想要的。”
又何妨？！
我可以不要左家大小姐的身份，可以放弃荣华富贵，但是我的爱情，我一定要牢牢抓住，我说过，以后的日子，我会陪着殇，决不食言。
他的一生太苦，所以我，决定不能放弃他。
“对不起，恐怕不能如您所愿了。”我拎起自己的小包，做好离开的打算：“左老爷不觉得，您的溺爱只会宠坏了左大小姐吗？”
我意识到，在爷爷的庇佑下，曾经的我是多么的不可一世，嚣张跋扈。
我的一句话，甚至可以毁了别人的人生。
我的喜怒哀乐为什么要让别人来承担？从小时候开始，我的身边就有很多阿谀奉承的人，他们或谄媚，或惧怕，只要我一个不高兴，遭殃的永远是那些无关的人。
而我，亦不会愧疚半分。
我发誓，以后不会了。
“我做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女娃来教。”左轩豪沉声道，他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只是，他想给这个印象不错的女孩一个机会。
如果她接受自己开出的条件，何尝不是皆大欢喜呢？可是她没有接受，所以也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你以为左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左轩豪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杀气，即便是双脚残废，依旧遮掩不掉满身的寒意。他化身为地狱来的阎罗，狠戾得可怕。
凭左家的势力，要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消失，又有何难？
这个时刻，他绝不能心软，亲生儿子已经不再，他只有凤凌这么一个亲人了，她的愿望，做爷爷的，不惜一切手段，都要满足。
活了一大把年纪，行将朽木，他不介意双手染上鲜血，如果有报应就报应在他身上，只要凤凌幸福，他就心满意足了。
思及此，左轩豪用力一拍桌子：“来人。”
阿明、阿冰为首的一群人立刻冲了进来，将我团团围住。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们要干什么？”我警觉地连连后退，可怎么走，也走不出他们围住的怪圈。一股不详的预感猛地袭上心头。
我以为爷爷只是疼孙女而已，却没料到，他做得这么绝。
“我们只是要带慕小姐去一个地方。”阿冰沉声道，即使他不想滥杀无辜，但老爷对他恩重如山，自己所能做的，只有尽忠而已。
我求救的目光投向一直被我称之为爷爷的人，他的心，是铁做的吗？
可惜，钟嫂推着轮椅，带爷爷离开了大厅，徒留下一个背影。
一个沧桑的背影。
左轩豪偷偷回头望了一眼，皱起的嘴边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你们要带我去哪？”我将注意力转回，现在所能做的，只有自救。
一记手刀击在我的脑后，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回答的声音。
“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