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不用你扶!”我拧眉不快。
玄祁仲单膝跪地,“属下不知玉阁公主今日驾到,不然我与赵兄定做好准备!”
玉阁唇角上挑,淡漠又犀利的打量着我,随即眼中的淡漠转为一抹狐疑,接着温柔的抿嘴一笑“我这次就是来看这位赵公子了,谁知出门就遇上,真是缘分。不知可否邀请两位前往汀兰园小聚片刻?”
“我……”内心纵是有百般不情愿,可想到玄祁仲曾经是那么喜欢过玉阁,一丝嫉妒一丝不快涌入心头,我偷偷瞄了眼玄祁仲,玄祁仲正与我四目相对,那表情分明是等待着我的回答,“不去……”我边说着边看着玄祁仲的脸白了一片,面如死灰,“那是不可能的!”说完偷笑着,没办法,就是想小小的捉弄一下玄祁仲。
玄祁仲听罢,脸一阵白一阵红,无奈的看了我一眼。
可却浑然不知玉阁正细微的观察着一切,“那玄公子和赵公子随我一路来吧!”
“听闻赵公子前段日子一直在养病,而我也因身子虚弱,拖到今日才来看你,赵公子身体可好些了?”玉阁的声音娇媚而不造作,仿若深谷冰泉般清脆动听。
我警惕的看着玉阁,边走边忖度着玉阁的每句话,不敢相信今日的玉阁就是当日那个差点将自己处死的阴冷女子。
“咳咳,公主问你话呢?”玄祁仲稍碰了下我的肩膀。
我回过神,僵硬的低头说道“呃,好多了,谢谢公主的关心。”
玉阁的睫毛颤了一下,继而微笑“赵公子不要拘谨,怪生分的!”
汀兰园距离太子府不足半公里路,不久,我们便走至汀兰园。“玄公子,赵公子,这汀兰园是我们国主在玉阁公主出生时特意为公主建造的花苑,里面的花种将近成百上千,一年四季都百花盛开,有些花种并不适宜燕国土壤,可我们国主为表达对公主的喜爱,特此从各处搬运土壤过来培植。由于我们公主最爱兰花,这才取名为汀兰园……”素馨绘声绘色为我们解说着汀兰园。
“好了,素馨,还不快请两位公子上座,你也去沏杯上好的花茶吧。”玉阁温柔的看着我们。
我怔怔的坐在青玉石凳上,却无暇顾及园中的美景,这画面美的太不真实,娇姿艳态的梨枝绽放出点点花苞,白雪般柔白;婀娜多姿的雏菊,巧笑般明媚……可却在玉阁的映衬下,竟都黯然失色。
“今日为感恩两位公子的救命之恩,玉阁无以为报,还望接下来这首曲子能得你们的喜爱。”玉阁语毕,宫女们就将琴摆好,如削葱根的玉指轻轻抚上琴弦。
琴声清婉,有着高山之巍巍,流水之洋洋,云雾之缭绕,韵律之悠悠,都在她的指下一一拨来。
良辰、美景、天籁、茶香、美人……世间所有的美好竟全聚一堂。
曲毕,余音环绕着四周。我微张着嘴巴,久久不能动弹,难怪她是玄祁仲的梦中情人,今日一见便什么也明白了,我自卑了,她拥有着这世间一切的美好,而我只是个落难的公主。
“赵公子,这首曲子你可喜欢?”
“恩,听过一次变不会在忘记。”
“那就好,你看你!”玉阁捧着丝帕微笑着站起身来,手轻抚上我的秀发,我下意识躲过玉阁,“别动,赵公子头发上有一瓣梨花瓣。”说完帮我讲花瓣取下。
玉阁始终含蓄的笑着,“”共饮梨树下,梨花插满头。清香来玉树,白议泛金瓯。“说的不正是我们今日的光景吗?”
玄祁仲莞尔一笑,并不多言。
“公主殿下,两位公子,不知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日国主昭告天下,说凡是救出公主者,便是大燕国未来的额驸,这下可好,你们两位公子都是玉阁公主的救命恩人,这谁才是我们燕国的驸马啊?”素馨打趣的说道,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我,让我好生不自在。
“素馨?”玉阁看了眼素馨,示意她别在说下去。
我尴尬的看了看祁仲,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小小的尴尬,而在尴尬中,又透着几丝微妙的暧昧。
素馨自知说错话,忙圆场到“说起武艺,玄公子可是燕国数一数二的武才,我们公主也需要有个人保护她,而我听闻赵公子擅长医药用毒,如不嫌弃我的身份,素馨想追随赵公子浪迹天涯,也请公主成全?”
什么?素馨的话让我如雷贯耳,她要和我浪迹天涯,别闹了,这是演的哪出戏,事先没有和我说好戏折子啊?
“放肆,素馨,我感念你先前的忠心不二,可你怎能在第一次见赵公子的时候说出如此不堪的话语,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素馨知道自己很唐突,可素馨马上要离宫的年纪了,公主也马上出阁,我只求一世安康,还望公主和赵公子原谅我的冒昧。”素馨跪倒在地。
心乱如麻不足以形容当下的心情,我与祁仲面面相觑。
“玉阁公主,我是不会娶素馨的……”
“赵公子,您别见外,素馨平时不是这样的。”玉阁慌乱的说着。
“公主宅心仁厚,不用计较素馨,宫女婚嫁之事确实有些贸然唐突,还请公主三思!”玄祁仲面容依旧,丝毫看不出他的内心。
“素馨,你先下去!”玉阁面露难色,无奈的说道。
“素馨会跪在玉阁轩内,直到公主的一声成全!”说完便深深的看看我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到底是哪出戏,什么时候我成了戏中焦点,剪不断理还乱,前一刻扇我耳刮子的人现在却要来嫁我,究竟是我女装太美还是男装太俊,这可怎么是好?
“玉阁公主,还望你回去能好好开导开导素馨姑娘,我对她无意,希望她另择佳婿?”
“赵公子别觉得唐突,或许是这么多年的宫里生活让素馨思君心切,我……”玉阁无奈的摇了摇头。
顿时我直觉的头晕脑胀,大清早的被这燕国的兄妹俩折腾的够呛,我偷偷示意玄祁仲,发出的讯号只有一个:带我离开!
玄祁仲此时摸着腰间的长剑,“玉阁公主,臣今日有要事与熊大将军商谈,不能久留。”
“恩,好,那玄公子,勿忘花期!那赵公子能否陪我继续喝一杯花茶,我也想与你交个朋友,不知道赵公子能否留下?”
玄祁仲楞了楞,眼中有一丝不安。我不知所措,与其说我嫉妒这位公主,更准确的说我怕这位公主虽见过她数次,可每次她都是不同的表现,都让我不寒而栗。
“玉阁公主,我大病初愈,现在虚弱的很,不如改天我们再聚?”
玉阁听罢,眼中有一丝失落,“今日的唐突是我的不对,那改日我定在请二位相聚。”说完便缓缓起身,目送着我们离开。
我屏住呼吸,拜谒完后自顾自飞奔回太子寝殿,不想与玄祁仲在多说一句话,不想再看玄祁仲一眼今日之事他却未多说一个字,他是不是听闻要做燕国额驸便再次变心,一万个疑问充斥着我的脑子,压抑的不行。
“洛儿!洛儿!”我回到寝殿,只想找洛儿倾述,倾述着这一切的一切,可来到房中,却只看到玉让儒雅的坐在坐桌旁,画着洛儿的画像。
“玉让,洛儿哪去了?”
玉让不曾抬起头,“她去西苑照顾玲珑,你也知道玲珑只爱腻在洛儿的身边。”
“玲珑跑回来了?我这就去西苑找洛儿?”这才想起临走前就把玲珑放在寝殿里,还没有给玲珑准备食物。
“谢谢你!”玉让突然大声说道。
我的脚步停在房门前,回头疑惑的看着玉让。
“月阳公主,谢谢你的成全!”玉让轻声说道。
我睁大了双眸,赶忙关紧房门,只觉方才那句话是听错了,我讪讪的走到玉让的跟前,看着他的眼睛“你刚才说什么?”
玉让表情依旧淡定,“月阳公主,感谢你成全了我和洛儿的缘分。”
玉让字字珠玑,我确定我没有听错“洛儿告诉你了?”
玉让莞尔,“之前不明白洛儿对我的躲避,今日细想全部柳暗花明。我虽笨到分辨不出雌雄,但也不至于分辨不出你的身份。”
“那也就是说不是洛儿告诉你的!”
“你虽假凤虚凰,可却不曾沾过阳春水,以前我当你是男子汉,也很正常,可洛儿如果真是公主,为何大小事务都样样精通,再者说来她与你相交甚密,自然可以推断出你才是真正的月阳公主。”
“那你……”我有些凝噎,“你会不会因为身份负她!”
“要负她何必谢你!我慕容玉让此生不负洛儿,我终会将慕容之姓冠在洛儿的名前。”玉让眼神坚定,斩钉截铁。
“那……你能不能帮我保住这个秘密,我……”我咬着唇“不想让祁仲知道!”
玉让低头沉思了半晌,“看来你和玄祁仲是真心相爱了!”
我沉默着默认。
“我欠你一个人情,必然会还你,这个秘密我会保守的!”
“谢谢!”我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我的身份,为保全他人也为成全自己。
玉让继续执笔,我转身准备离去,玉让的笔尖突然停滞在宣纸上,“你的假凤虚凰是瞒不过玉阁的,她已爱上了玄祁仲。”
本想打开房门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后无力的垂下,回头看着玉让,玉让依旧没有抬头,看得出他不会再多说什么。
我胸口闷得发慌,逃亡般离开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