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洛儿,今日如此慌乱”
“公主,你还在想什么呢!”洛儿贴近我耳边小声说道“今日国主在给公主选驸马呢!”说着掩着嘴偷笑。
我猛的回神“什么,父皇要为我选婿!我才不要,燕国太子我都不稀罕。”
“公主,早点嫁人不好吗,国主那么疼你,夫婿一定是人中之龙。”洛儿温柔的为我整理衣襟。“不行,我一定要去阻止父皇”说着,大步往宫殿走去。洛儿在后面叫唤“公主,公主,你还没穿戴整齐呢……”
高阳国殿内依旧辉煌,“怎么大殿之上空无一人,洛儿不是说父皇正我挑选夫婿吗?”我心里迷茫,不知这葫芦到底卖着是什么药。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大国师楚自冥的声音也接踵而至,我拉着洛儿的手匆忙躲在了内殿之内。
“国主,臣此生为高阳国鞠躬尽瘁,难道国主还不信任我吗?”楚自冥低头拜谒。
“但,但是月阳乃千金之躯,本应下嫁与大燕国,可……。”国主独孤峰言语之间多有踌躇。
“国主,卦中显示,我们高阳国将会有一场百年浩劫,而能化解这场浩劫的唯一方法就是用一千名婴儿的血浸透月阳公主的月灵珠以祭天尊,这样的话,高阳国才可千秋万代,望国主愿意采纳臣的建议。”说着抬头仔细看着独孤峰,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臣会好好对待公主的。”
“什么,原来向我提亲的不是他人,正是我们高阳国国师楚自冥。”虽说他从二十年前开始辅佐父皇处理朝政,可我万分没有想到,竟是他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向父皇提亲。我透过雕花梁子飘下的金色纱帘小心翼翼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独孤峰眉头紧蹙,长叹一声,“楚卿家,你这是为难朕了,我们高阳国之所以雄霸一方,立处关西一带,多亏有你,可卿家也知道,我就只有一个宝贝女儿……。”楚自冥听罢嘴角一垂,声音低沉起来“依国主意思看来,您是不愿意将公主下嫁于我了……。那好吧,臣现在便告老还乡,把在中原潜伏的玄殇也叫唤回来,这孩子也可怜,为了高阳国,自他小小年纪就送入中原做内应……。”
“楚卿家,何以出此言,高阳国的大祭典还要靠你啊!”独孤峰心乱如麻“高阳国离不开你,可.......”眼看楚自冥要拂袖而去“好吧,容朕与月阳商量后便与你答复。”独孤峰话中尽是无奈。
“是,臣应天兆,必须在祭典开始前将公主嫁与我,高阳国才可风调雨顺,国主勿忘。那微臣先行告退。”楚自冥眼带笑意,退出了大殿。
我无力的拉着帘纱,瘫坐在内殿冰凉的大理石地上,“谁?”父皇忽闻内殿动静,厉声一斥,走来内殿一探究竟,“月...月阳,怎么...是你”父皇掀过纱缦,望见失魂落魄的我,便知方才的对话我已全部听见
“父皇,难道您真要将女儿嫁给国师吗?”我跪倒在地,央求道“我可是您唯一的女儿,就连大燕国的求亲您也拒绝了几次,您不是最疼我的吗?”
“月阳,你先起身吧,你知道父皇为何要给你取名为月阳吗?”
“女儿不知道,女儿只知道我的生母早逝,一直是丽姨细心照顾。”丽姨,是父皇多年来唯一的宠妃,可十七年来,一直为贵妃,高阳国并没有设立皇后之位。
“那父皇今日便告诉你一切。”父皇眼中透着一丝悲凉之意。“当年得知你的生母,也就是华皇后有孕,我们乐的都不知所以,本以为高阳国很快就会有欢乐到来,可谁知你母后竟然怀了你十九个月。总算待到你出生之时,怎料华容痛了三天三夜...然后...”说着,眼神难掩那抹悲痛
“父皇,您.....您是说我生而克母吗?”
独孤峰眼角湿润,“那时恰逢天灾不断,先是烈焰普照,大旱连连,那三日竟连下了三日的磅礴大雨,雷鸣电闪,看到华容如此辛苦,当时我便有意将你强行打下以保住我此生挚爱。可华容说她要你平安的到来,最终生下了你。说也奇怪,你啼哭之时,天际瞬时停雨,出现了太阳和月亮同在的旷世奇景。”说到此处,独孤峰悲怆的扶着内殿的汉白玉石柱,“你母后临盆后笑着看了看你,又看着天际那抹光亮,便给你取名为月阳后便离去了”
我一时不知所以,自小从有记忆时便是由丽姨抚养,长大后才知道这位待我极好的丽姨是我生母的亲妹妹,却从来不知自己的出生会克死生母。“父皇,这不是真的!”
“当时你生而克母,又天灾不断,国人要求将你处死,尤其是那颗在你出生时便伴随而来的月灵珠,国人恐你为妖物,这让我左右为难,只有楚自冥力保我留下你,并且给国人解释说你是天上福星,将给高阳国带来福气,这才免去你一死。”
“父皇,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构成我要嫁给他的理由啊!”我倔强的答道。
父皇面容严厉异常“月阳,这十七年来我是白疼你了吗?是楚卿家的力量才使我们高阳国繁荣昌盛,他是我们国家的恩人。”
“不,父皇,我一直以为您是最疼爱我的,我以为在您会为我遮风挡雨,不会强迫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可到最后你还是把我推向深渊,我独孤月阳就是宁愿死也不要嫁给他!”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往事一幕幕,哀凉之意却上心头“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祭奠天尊之前你必须嫁给楚自冥,朕心意已决。”语毕拂袖离去,独留我与洛儿两人在这空荡的内殿之内。
我踉跄的退了几步,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向内殿的偏室,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画像,画中的女子温婉清雅,紫色华服高贵雍容“原来这就是我的生身母后。”多年来看着父皇珍藏的画像不以为然,直到今日才得知画中的女人是父皇此生挚爱。
我轻抚的画中母后清丽的容颜,自言自语“父皇为人冷漠,心中却一直把宝贵的爱留给您,你们的爱情是多么的美好!母后,我该怎么办?”母后的眉目如画,看的我一时出神,不禁念到“丽姨,丽姨长的真像母后,怪不得我从小就觉得这画中人眼熟。”我心下想着,喃喃自语道“只有丽姨可以帮我了!”
高阳国御花园内馥郁芬芳,满是奇花异草,我径直来到栖凰阁,那是丽姨的寝宫,丽姨真坐在翠竹轩内赏花。
“丽姨!”我扑到在丽姨的怀中,泪水顺着脸颊沾湿了丽姨的百褶裙摆“丽姨,只有您可以帮我了。”
“月阳,你,你怎么了!”从未见我如此伤心的丽姨一时慌乱了手脚。
“丽姨,我什么都知道了,我生而克母......”
丽姨一听神情落寞“你,你父皇都告诉你了!”
我抬起头看着丽姨“父皇要我嫁给楚自冥,就算我生而克母,我也不要因为姓楚的帮过我就嫁给他。”
“什么,你父皇竟然答应了那楚自冥。咳,你们都下去吧,没我的命令,不许人来打扰。”丽姨支开所有侍从,“你快把原委告知于我!”
……
“糊涂啊,糊涂!”丽姨咬牙说道“你父皇听信谗言,这么多年来都轻信楚自冥那个奸臣,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这次居然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了。”
“丽姨,我该怎么办。”
“让我想一想!”丽姨在轩中走了片刻,看看四周,小声在我耳边说道着。
语毕,我看着丽姨“那丽姨你......”
“现在你就去你寝宫闹上一阵,掩人耳目。”说着用一方丝帕拭去我脸上的泪痕“我的宝贝女儿,快去吧。”
“国主,国师,月阳公主此时正在月阳阁大吵大闹,扬言自尽。”太监前来大殿禀告。
“哼,国师,我这个女儿就是这样任性,都怪我宠坏了她。”
“父之爱女天经地义,国主无需自责”楚自冥应声道。
“楚卿家,你放心,朕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你只要好好准备祭祀和丹药,事必朕定重重有赏。”独孤峰贪婪的看着楚自冥手中的木盒。
“国主,这就是这次我给陛下准备的丹药。”楚自冥呈上宝盒,暗自窃笑。
夜黑如鬼魅一般,宽阔的宫内只有月阳阁传来的哭闹声,“国主,让臣妾去安慰月阳吧!”独孤峰停下手中的奏折,“也好,我倒要看她还要闹多久,你快去劝劝他,楚卿家虽然年纪大,可是万不会亏待她的。”“是,臣妾告退”
月阳阁内,我早已穿好太监服,用手轻轻拂去洛儿脸上的泪水“洛儿,这次又要连累你了。”“公主,如果不是你,我也早就死在楚自冥的手中,当年若不是您,我就死在祭祀上了,您的救命之恩洛儿没齿难忘,您又待我如亲姐妹,我定不会让公主受委屈的!”“洛儿!”我们俩紧紧相拥,互相哭泣。
“月阳,快随我走。”丽姨走上前来“洛儿,月阳走后,你就扮作她的样子继续哭闹。”
“丽贵妃,公主,你们走吧,我们不会出岔子的,放心。”
“洛儿,我走了!”我依依不舍。
马车内丽姨抚摸着我的发,从怀中拿出一只通体翠绿的翡翠玉镯“这玉镯是我母亲也就是你外婆留给我做嫁妆的,也是我最珍贵的宝物,现在我把它给你,你就是我最珍贵的女儿。”
我满眼早已含着泪水,看着丽姨把玉镯戴在我腕上,相对竟无语凝咽。
“你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可见得,我已经把行李准备妥当,别记挂我们,洛儿她们有我为她们挡着。你父皇也会顾念我们的情谊放过我的,这一路凶险,你穿过鬼林,就可以去燕国了,遇事一定要小心为上。”
“城门到了!公主,快走吧!”小安子在马车上催促到,“月阳!”丽姨紧握着我的手不舍放开,我紧紧抱着丽姨,“娘!我想这样叫唤您已经很久了!娘…”
丽姨泪流满面“有你这句话我此生无憾了,快走吧!”我被推下马车,骑上快马,丽姨叫唤道“不要想念我们,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声音越来越远,马儿也渐行渐远,只留下那即将关上的城门中丽姨模糊的身影。破晓咬破夜的寂寞,迎来了清晨的曙光,“自此,就只有我一人了。”我牵着已经跑了一夜的马儿,漫步在这雾气湿重的山间。
“月,我终于找到你了!”身后的声音一入耳,我心下一颤,难道我还是逃不过那可悲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