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献王府也张灯结彩,新皇在不日前亲自下诏,把先帝最宠爱的云倾郡主许配给献王慕容忠,特许婚礼同期举行,意为“双喜临门”。因为与皇帝的庆宴相撞,那些个高官要员要赶赴夜宴,大多是礼到人不到,故而,傍晚之时,献王府的宾客便疏散得差不多了。
这样的婚礼于一国王爷未免太过清冷,对于疏于朝政,只知享乐的献王来说,却显得无关紧要。此刻,他正和自己的同胞兄弟慕容翼勾肩搭背,吐着满口酒气,歪歪斜斜地往新房走去。
青瓦红木的廊檐下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灯笼,和着十月微冷的天气,竟有种凄清的艳丽。侯在新房门口的丫鬟柳儿抬头瞥了一眼贴着大红喜字的雕花木门,蹙着眉头,重重叹息。想起在出嫁途中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姐,她就一阵揪心,偏生门口还站着王府总管和一干仆役,她想进去看一眼都不成,只能在门口干着急。
此时,拌合着两人嘴里不入流的浪笑之声,慕容忠和慕容翼已经来到了走廊尽头。
柳儿小脸一垮,急的都快哭了!情急之中,求助般地看向管家李福,乞求道:“总管大人,小姐今天不舒服,您能不能跟王爷说说,让我们小姐——”话未说完,就被总管李福一口截断。
“大喜的日子找什么晦气,再胡说,小心我赏你几板子!”李福推开柳儿,一脸凶煞,回头迎上两位王爷,笑的十分谄媚,“王爷,新娘子在里头等着呢!”
慕容忠腆着个大肚子打了个饱嗝,满脸的横肉笑的一颤一颤的,“好,干得好!回头重重有赏。”说罢,转头看向身侧的慕容翼,淫笑道:“老六,今晚总算可以尽兴了。”
慕容翼连连点头,眼里泛着淫光,笑的都找不着北了,纵欲过度的身子显得骨瘦如柴。
闻言,柳儿吓得脸都白了,上前一把抱住慕容忠的大腿,声泪俱下,“王爷,您行行好,看在我们小姐要叫你一声表哥的份上,饶了小姐吧!”
这慕容忠和慕容翼是京城臭名昭著的淫棍,被他糟蹋过的良家女子不计其数,不被凌虐而死,也会自尽身亡,总之没几个能活命的。此刻,柳儿听两人如此说话,魂都要吓飞了。自家小姐看似柔弱,性子却刚烈,加上心有所属,若是落入这两个淫棍之手,哪里还有活路。
慕容忠眼睛瞪得鼓圆,抬腿猛的把柳儿踢了出去,怒道:“哪里来的小贱人,竟敢扫本王的兴致!李福,还不把她给我拖下去,杖责二十。”
李福霎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声称是,赶紧命人把柳儿拉下去。
柳儿顾不得疼痛,一边挣扎,一边磕着头哭求道:“王爷,求求您放过小姐,求求您……”
两名仆从窥得慕容忠脸色,生怕祸及自己,赶紧把她拉了下去。
“都给我下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见柳儿被拉下去,慕容忠又回头向李福吩咐。
李福毕恭毕敬,招呼众仆人一起下去了。见众人纷纷退去,慕容翼手一伸,“砰”的一声推开了房门。
新房之中,伫立着一位二八年华的年轻女子,一袭绣着祥纹图案的织锦长袍,拖尾曳地,越发衬得她身姿窈窕。大红盖头早被她掀在一旁,云鬓高挽,珠玉摇曳,更衬得她脸若芙蓉,美貌不可方物。此时,她正在窗前焦急地踱来踱去,听见声音,似惊了一跳,抬头看见两人,脸色一下子刷白,眸中一片惊恐。
“哥哥现在才来,云妹妹是不是等急了?”说话间,慕容忠施施然走了进来。身后的慕容翼拴好了门,也跟了上来。
“忠哥哥,翼哥哥,求求你们放过云儿吧!”沈云倾苍白着脸,被逼得节节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哟,现在知道叫哥哥了。也不知道是谁,先皇在世时,连正眼儿都不瞧我们兄弟。怎么的,如今先皇一死,没了倚仗,就叫上咱哥哥了?告诉你,横竖是嘴里的肉,你跑不了了!”慕容忠一脸轻鄙,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扫着,边看,还啧啧出声,“真不愧是京都第一美女,那烟雨楼的骚货还真是没法比,怪不得先皇对沈薇念念不忘,明知你是沈薇和他人的野种,还对你百般宠爱。”
慕容翼也连连点头,兴奋笑道:“好妹妹,你还是乖乖从了我们兄弟吧!如今这幅境地,也就我们俩兄弟敢稀罕你,谁叫长孙皇后因你们母女郁郁而终,如今皇上对你恨之入骨,陵王又袖手旁观,谁人敢为你出头?”
沈云倾频频摇头,晶莹的泪珠滚滚而落。先皇在世,尽管得宠,自己却安守本分,从不恃宠而骄,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深爱的人得不到,却要被这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折磨死,她真的,好不甘心……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凄艳中越发楚楚动人,看的两人眼都直了。
慕容忠首先回神,眼神越发炙热,嘲讽道:“你若是还想着陵王夙,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之前,你在先皇面前为他说尽好话,人家连看都不看你一眼,如今,皇上把你赐给我们,他亦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你对他一片痴心,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提到陵王,沈云倾神情一黯,越发泪如雨下。陵王,阿夙,她只有在梦里才能这么叫他吧!他是这样讨厌她呢,每次都避而远之,可她却像中了邪,明知他是毒药,却忍不住去靠近,上瘾,以致无法自拔。五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呢,为什么她那时一看到他,就舍不得移开眼,觉得一辈子都陷进去了,她是这么爱他,他却不屑看她一眼。
见她陷入回忆不可自拔,慕容忠却没了耐心,侧眸看向身侧跃跃欲试的慕容翼,“老六,你先上。”
“今个儿可是五哥的新婚之夜。”慕容翼搓了搓手,似乎有些犹豫,见慕容忠不似开玩笑,他眼睛一亮,连声道谢,猴急地朝沈云倾走去。
慕容翼步步逼近,沈云倾突然清醒过来,背抵着墙面,笑容凄艳无比,眼神决绝。宁死,也不要被这两只畜生糟蹋了去……
“不好,她要咬舌自尽!”慕容忠首先发现,大声叫道。
慕容翼离得较近,闻声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只见沈云倾嘴角溢血,眼里却带着解脱,身子顺着墙角慢慢滑下,直到再无声息。
慕容忠三两步跨过来,望着地上双眼紧闭,嘴角溢血的女子,脸上满是震惊。
慕容翼赶紧俯下身试了她的鼻息,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惊道:“没,没气了!”抬头看向慕容忠,脸色发白,语音颤抖,“糟了,怎么说她也是先皇御封的郡主,新婚之夜死在我们府里,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瞧你这点出息!”慕容忠脸色变了数变,很快镇定下来,敛眉冷笑道:“先皇御封,那也要看看如今坐在金銮殿上的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有多讨厌沈云倾,先皇就差没把她宠到天上去了,如今尸骨还未寒呢,慕容曜一登基,第一道圣旨就是把她赐给我。我们俩他不清楚?这不明摆着让她死了干净。”他眼带不屑,用脚踢了踢地上气绝的沈云倾,皱眉道:“惜了这么个美人,白惦记了几个年头,真是晦气!”
闻言,慕容翼也怂了眉目,低头看向沈云倾。
此时的沈云倾虽已气绝,脸色因着上好的胭脂水分,气色却红润如常,衬着唇边溢出的一丝殷红血迹,有一种别开生面的妖艳之美。
慕容翼又一次看呆,禁不住伸手摸她的脸颊,眼里露出淫邪之意,“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今日本王就来个颠倒乾坤,尝尝死人的滋味儿。”
慕容忠闻言失笑,走到一旁的茶桌旁坐了下来,随手倒了一杯热茶,笑道:“无妨,本王却没兴趣奸尸,权当在这陪着你好了。”说罢,竟似看戏一般,吃起了茶水点心。
慕容翼嘿嘿一笑,又在沈云倾滑嫩的脸上摸了好几把,全然没有发现沈云倾垂在身侧的手指,竟几不可闻地动了动。
慕容翼很快便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又满脸急色地去解对方的腰带。层层叠叠的嫁衣华美却繁琐,脱起来更困难。慕容翼很是不耐,粗鲁地扯开了她的衣襟。
红底绣浅色牡丹的精美肚兜赫然入眼,肌肤洁白若雪,细腻而透着光泽。看的慕容翼口干舌燥,嘟着唇就要朝那张诱人的红唇亲去。
只是,还未等他触及那张红唇,原本气绝身亡的人儿却倏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一改先前的柔弱,清明透亮,却溢满杀气。被那双眼睛一看,慕容翼只觉得浑身冰冷,眼珠子陡然睁大。
一道金芒闪过,颈间蓦地传来一阵剧痛,她速度太快,他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只能直挺挺地往后倒去,到死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大红衣袖露出半截白皙手腕,明明柔若无骨,却似蕴藏着无限力量,鲜血顺着簪身倒流,没入艳红的衣袖,静谧中,更有种惊心动魄的诡艳。
女子缓缓从地上站起,精致绝美的容颜溅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带着杀气的眼眸像一把锋利的长刃,缓缓地把目光转向慕容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