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喜欢白色了么?”陆饮川将剑一并放在桌上,状似随意地问道。
门边的一把黑伞不见了,他的伞正滴着水。床边一双杏黄色的绣花鞋,鞋底干净,几乎不沾一点灰尘。
陆饮川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将茶壶慢慢地放了回去。桌上点着白色的蜡烛,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香雪兰。又是香雪兰。陆饮川眼底闪过一丝凌厉,将茶杯举到了嘴边。
“我说过么?”声音清冷,几乎不带一丝情感。像,简直太像了。
说话的速度,发音的气口,如果不是接触过真正的版本,几乎就可以以假乱真。
沉默。
陆饮川忽然觉得,今天遇见的对手,似乎并不比他的想象来得简单。只可惜,上官云卿虽冷,却是有温度的,而面前的人,却冷得和离痕一个性质,尽管程度不同。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想我该睡了。”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个冒着浓重脂粉味的房间里,上官云卿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一顶藕荷色绣丝纱帐映入眼帘。
这是哪儿?上官云卿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房间里或坐或站的几个人立刻齐刷刷地将视线投了过来。
床边背手站着两个体格健壮的大汉,包着头巾,打着赤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正对面的桌子边上侧坐着一个圆脸大耳的身材极度丰满的女人,摇着一把绣有富贵牡丹的团扇。房间里的脂粉味,有一大部分就是从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女人身侧站着一个梳着简单丫髻的少女,化着淡妆,杏眉桃腮,眉眼间透着一股伶俐。
“哟,姑娘你醒啦,”女人举着团扇来到上官云卿面前,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你要是还不醒啊,小翠那个小蹄子可就要对你动粗了。喏。”说着,女人朝一边的少女怒了努嘴,上官云卿这才注意到少女的手上握着一条皮鞭。
听见女人的话,小翠轻轻地皱了皱眉,伸手将皮鞭放到了桌上。
上官云卿看了皮鞭一会儿,将目光重新放回女人身上。女人身上的脂粉味更加带劲儿地往上官云卿的鼻孔里钻,上官云卿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你们是什么人?”上官云卿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房间。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但各式家具都齐全,并且布置得十分精巧,每一样都有很高的观赏性。看起来像是女子的闺房,又不完全像。
“啊,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女人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我姓顾,这里人都喊我顾妈妈,你也跟着她们喊就是了,别生分。来了这里,你就安安心心地待着,吃穿用度都少不了你的,短了什么或是什么不满意,你就和小翠说说,只要办得到的,我们都会照顾到你。”
说着,顾妈妈一屁股坐在了上官云卿身边,抬头看见两边站着的人,举起团扇一人就是一扇子:“去去去,还木头似的站在这里做什么?出去出去!”
两人向顾妈妈握了握拳,兀自下去了不提。
这边顾妈妈又道:“姑娘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外头晃悠?而且这病还没好呢,要不是小翠的表哥看见了把你救起来,还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呢。”
是了,上官云卿想起自己被人抢了伞又抢了包袱,最后还让贼人给跑了,当时天旋地转的,好像真的晕在雨里了。
上官云卿看向一边站着的小翠,小翠却躲开了她探究的眼神。这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奇怪了。
上官云卿感觉到,这个房间坐落在二楼,外头有一个大大的长长的回环的走廊,一楼有一个大厅,还有一个高台,人来人往,嬉笑打闹。这里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正经人家。
顾妈妈?再看看四周的摆设,上官云卿心下顿时明过来。什么表哥救了她?原来是将她送进虎口了。上官云卿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握着,眼底闪过一丝嘲弄--搞不好这个所谓的表哥还就是抢了她东西的人。
“听小翠的表哥说你似乎在躲什么人。你放心,我们这里绝对安全,一般人是不会轻易到我们这里来找人的,你放心住下。你不是生病了吗?没事,妈妈我给你掏腰包,治。这样吧,既然你在躲人,不管你之前叫什么名字,现在呀,你就改个名儿,我觉得吧,‘秋香’这个名字就挺好,小翠你说呢?”顾妈妈装模作样地转身问着小翠,可没等小翠做出回应,立即又接着道,“我看挺好,就这样吧。”
“哎呀,我不跟你说那么多了。本来以为你醒不过来了,现在你醒了,那一切都好办得很。来人呐,扶秋香姑娘沐浴更衣。”顾妈妈拿起团扇一拍脑袋,似乎想起什么来,急急忙忙地吩咐完就转身走了,临走前转身对小翠道,“小翠,你可得好好对待秋香姑娘,不可怠慢了。这回要是有什么差错,我拿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