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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完颜康跟着赵王府的侍卫一路回到金陵,迫不及待的去找完颜洪烈问个清楚。
完颜洪烈当然立即否认,并且情绪激动的怒斥完颜康听信他人谗言。
“康儿，这些年父王对你如何你看在眼里,如若你并非我亲生,我为何要培养你？”完颜洪烈手搭在完颜康肩膀上，“我完颜洪烈自问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为了大金能够入主中原我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是康儿错了，还请父王见谅。”他是见过完颜洪烈杀人的，诚然如同他所说的一般,为了能够入主中原人的性命在他眼中不算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不在乎。
这些年除了杨铁心所说的那些话,他没有发现任何一点儿端倪，只是他还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前些年全真教的丘处机来王府教我武功,父王怎么看？”
完颜洪烈知道完颜康还是没有完全排除疑惑，一声冷哼,“还能怎么看？无外乎就是想要釜底抽薪,自古以来朝堂的成立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你是我儿子将来自然是要为金人入住中原出一份力，留在王府教你武功，朝夕相处引诱你不去和汉人对立,自然事成,他们这招其心可诛。”
“那父王怎么还能让他在王府？若是我真的被他诱惑，毁了父王基业可如何是好？”完颜康面露担忧之色。
完颜洪烈自信一笑，“你是我的儿子,我相信血脉亲情不是他三言两语能够说动的，况且全真教的武功也是不错，让你跟着他学，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是孩儿考虑不周，让父王担心了。”
“好了，亲生父子我怎么会怪你，去看看你母亲吧，她许久未曾见你思念的很。”完颜洪烈又嘱咐道：“此事便不要和她说了，免得她知道了伤心，哭坏了眼睛。”
“孩儿知道了。”完颜康行了一礼退下去，而就在他走出房间之后，脸上的神情陡然一变，但步伐却没有停下来，去了后院找包惜弱。
完颜洪烈眼见完颜康离开了，坐下喝了口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人，“恭喜王爷，此事小王爷完全没有起疑心。”
“他没有起疑心，那是因为本王面面俱到。”完颜洪烈抬眸看向来人，一身黑色衣袍，这是他的心腹，跟了他许多年，“那些人的尸体可都处理好了？”
“属下做事王爷放心，杨铁心连同全真教的十三个小道士，没留一个活口，随后属下放了一把火，一个个都烧成黑炭一般。”
完颜洪烈点点头，“办的不错，本王该赏你和你的那些兄弟。”
“多谢王爷，这都是属下该做的。”话虽然这样说着，但男人还是忍不住面露喜意。
但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因为完颜洪烈从袖口拿出来一个纸包放在桌上。“无色无味，强身健体。”
“王爷……”男人直接跪在地上。
但完颜洪烈却是连眼眸都不曾抬起来看一下，“十七年前本王以为做的万无一失，却不想还是留下了尾巴，这让本王知道即便是再缜密的计划也不是□□无缝的。”
“但念你跟在本王身边十几年的份上，让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闭了嘴，本王便信任你。”
杨铁心死了，全真教也死了十几个道士。
杨铁心知道完颜康是赵王府的人，他坚持认为完颜康就是他儿子杨康，所以想要去金陵，找到包惜弱问个清楚，全真教知道内情的道士都跟着一起去。
但就在金陵城外，他们遇到了伏击，对方一身黑衣，武器上连证明身份的标志都没有，就这么不知不觉送了性命。
在送了命之后他们住的房子还被点了火，烧的面目全非，有人发现了也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是什么。
当然也包括穆念慈，一年前她曾经有幸认识了洪七公，洪七公教授她三招。
这次刚离开终南山就遇到了洪七公，她过去打招呼问好，洪七公说要去逍遥宫，她想着完颜康也在逍遥宫，便想要请洪七公帮忙带她去逍遥宫。
上次在逍遥宫见面的时候义父有些激动没有说清楚，她想着心平气和的和完颜康说清楚。
洪七公听说了完颜康和杨铁心的事儿之后便答应下来，二人一起去了逍遥宫，到了之后穆念慈才知道完颜康已经走了，她便告辞离开，准备去金陵找杨铁心他们。
也正是因为这个，让她逃过了一劫，来到金陵找了好几日，完全没有发现杨铁心和全真教等人的身影，去赵王府附近观察了几日，同样是一无所获，完颜康她也没有看到。
而就在穆念慈一筹莫展的时候，她看到了白姝。
白姝准备回蒙古去，虽然跟着师父出来云游，但每年她都要回去住一两个月，林朝英让她回去的时候绕路去趟金陵，把武功秘籍给完颜康拿来。
“穆姑娘有事儿吗？”
“我从终南山下来之后一路来金陵，可是已经等了好几日了，却依旧没有看到义父等人的身影，不知道华筝姑娘可否帮忙？”穆念慈抱拳说道。
“你想让我怎么帮？我在金陵也是人生地不熟的？”金陵人口还是很多的，想要找人并不容易。
穆念慈垂眸，她不愿意把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去想，“我怀疑义父等人很有可能已经遇害了，不知道华筝姑娘可方便帮我请完颜公子出来，我想要当面问清楚。”
杨铁心等人遇害了？全真教的十几个人呢，武功加在一起也不弱，而且她很肯定不可能是完颜康杀的人，“好，明天这个时候我带他来这里，多余的我就帮不上饿了。”
穆念慈还是很合她眼缘的，她挺喜欢这个姑娘的，能帮就帮吧。
白姝去了赵王府，把秘籍给了完颜康，看他无精打采的，比之前连一天剑的模样还要累，“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完颜康看着白姝，眸光深深，白姝发现完颜康现在眼中完全没有光了，心中惊骇，这么短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
“师姐，你有过被人欺骗的感觉吗？”
白姝挑眉，心中升起一丝猜测，“所以赵王爷是真的骗了你？”
完颜康起身，“你和我来。”
白姝被完颜康带着在府里七绕八绕的，最终来到了一处密室，密室四周都是用石头撘的，但是并非密不透光，在石头的缝隙中还时常隐约有光束进来的。
可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更加显得幽深可怕。
“这里，是我从七岁开始就跟着丘处机练武的地方。”完颜康站在石壁面前，“丘处机用七年的时间一直都了教我武功，我一旦有错处便惩处我。”
“我心里对他也是充满了怨恨，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打败他，把他踩在脚下让他体会我那时候的感受。”
白姝静静的听着不说话，完颜康这时候也不是要她说什么。
完颜康继续说道：“我在刚回到赵王府的时候我就问过父王，为什么丘处机会那么严厉的教我武功，难道就不怕我武功好了之后和汉人为敌吗？
“可是父王告诉我那是因为丘处机是想要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他说丘处机在下一盘大棋，想要让我长大之后不再和汉人作对。”
这些话当时他信了，但是却是经不起推敲的，丘处机如果真的是抱有这个心思，那对他的态度便不会这么恶劣，应该是极尽温柔，让他体会到汉人的好。
毕竟一个拥有一身不凡武功的金人，在大宋即将灭亡金人崛起的时代，丝毫没有野心，只想着屈居一隅，这是不符合逻辑的。
“所以……你的确出杨铁心的儿子？”完颜洪烈不可能和他说真相的，所以他完全是靠自己推测出来的吗？
完颜康点点头，“这两年跟在师父身边，我武功的确是有了很大的进步，在我刚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书房的屏风后面有人。”
即便那个人极力的屏住呼吸他还是感觉的到，完颜洪烈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瞒着他的道理，现在在屋里藏人就只可能是不想让他知道。
后来他表面上离开了院子，但却用轻功再次回到屋顶上，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杨铁心和全真教那些道士都死了，他还说十七年前没有处理干净，如此一来很你让他不相信杨铁心所说的就是真的，接下来仔细回想完颜洪烈给他的回答，自然也就能够发现话里的漏洞。
白姝这次是真的震惊到了，她猜测到杨铁心和全真教人的不见了很有可能是完颜洪烈的手笔，但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人给杀了，当真是心狠手辣。
“穆姑娘之前和七公有些交情，在你走后她拜托七公带他一起上了逍遥宫，逃过一劫。”白姝看着完颜康说道：“今日我在城中看到她了，她猜测到杨铁心一行人可能遇难了，请我约你出来，你明日可要去？”
“去，我要去。”
真是可笑，完颜洪烈十七年前没有做到万无一失，十七年后同样没有做到，漏了穆念慈这么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完颜康在地上的蒲团上坐下，这地方根本不会有过来，自然也没有人打扫，蒲团上已经落了一层灰了，但总归是比坐在石头上舒服。
“师姐，其实我真正在意的不是金人小王爷这个身份，而是他们都骗了我。”
完颜康这段时日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出府，不只是因为知道了他不是完颜洪烈亲生，更重要的是他娘的态度。
在知道事情之后他试探着去问包惜弱：“为什么我和父王长得越来越不像了？”
当时包惜弱明显慌张了，只说道：“那是因为你和娘长得像，都是儿子肖母，女儿肖父，娘是个汉人，所以你看起来不如你父王强壮。”
虽然知道包惜弱是在说谎，但完颜康还是接受了这个回答，又问道：“娘，再过两个月就是年下了，不如你从这间茅草屋里搬出去吧，咱们一家人也许久不曾团聚了。”
不出所料的，包惜弱拒绝了他，只说自己在茅草屋里住的习惯了。
完颜洪烈和包惜弱联手骗他，从来都没有想要和他说过实话，更重要的是，完颜洪烈还准备利用他，捉拿白姝，来要挟蒙古可汗。
“捉拿我？”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就是个路过的。
“本来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来的，他的打算是过几个月让我给你写信邀请来金陵，他那时候再下手的。”
听着由远而近来阵阵脚步声，完颜康勾起一抹唇角，“他们来了。”
白姝依旧站着不动，看着完颜康，他知道这些侍卫困不住她所以不担心，那他就不担心她直接动手杀了完颜洪烈吗？毕竟无论公还是私。
站在蒙古公主的角度上亦或是她自己的角度上，杀了完颜洪烈都是利大于弊的，虽然难度有些大，但她想要做一定能够做到。
“你想要让完颜洪烈死？”
“他养了我十七年，对我也算是尽心尽力，我希望他活着。”完颜康说着，比起只见过几次面的杨铁心，他当然是和完颜洪烈之间的父子情更多一些。
当然这些都建立在完颜洪烈是真心对他的情况下，如果完颜洪烈是在利用他，那么他们之间的父子情，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当然这个利用不只是想要利用他抓到白姝，从而威胁蒙古，还有其他的事情，也正是他不知道他如何面对完颜洪烈的原因，如果完颜洪烈当中那么做了，那么他们父子之间的情谊也就结束了。
“你快走吧，他们马上就要攻进来了，明天我去客栈找你。”
白姝点点头，她知道完颜康并没有把他全部的事情都告诉她，他不说她遍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完颜康走出密室，四周已经布满了侍卫，完颜洪烈就站在不远处，“父王，你带这么多人来此处有何要事？”
“康儿，父王知道你们师出同门于心不忍，但是你要知道以大局为重，抓住那个女人，便可以让蒙古军队不战而退。”完颜洪烈丝毫不掩饰他的意图。
完颜康眸光闪烁，“父王要我以大局为重，那是不是无论任何时候，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那是自然，只要金人入驻中原，成为天下霸主，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完颜洪烈说的理所当然。
但完颜康知道，完颜洪烈之所以这么说的前提是不能伤害到他自己的利益，因为他想要做天下的霸主。
“康儿，父王知道你无法下手，你放开便可。”
“好，我让开。”完颜康看着和他亲近了十几年的父亲，“既然我让开了，父王你也抓不到她。”
完颜洪烈不信，这是赵王府，他的地盘，他已经让人把王府围的水泄不通，一只蚂蚁都跑不出去，在完颜康回房间之后，他命人冲进密室。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密室里面空无一人，就连一个人都没有找到，随后询问侍卫，并没有发现有人离开赵王府。
完颜洪烈坚信白姝还在王府中，命人上下排查，但查到午夜，依旧是人影都没有看到一个。
心中疑惑，难道白姝真的能够在他上百的侍卫眼皮子底下逃走？如果当真是这样，在面对蒙古的时候金人胜算又少了几分。
“王爷，王妃的茅草屋还没有搜查，可要属下去查探？”
“不必了，王妃那里是无法藏人的。”完颜洪烈说道，今日是杨铁心的生辰，包惜弱肯定伤怀呢，哪有功夫理会那么多事情。
翌日，完颜康从王府出来来到客栈，他知道身后跟着完颜洪烈的人，也不去管他，昨日完颜洪烈见到了白姝的厉害，应该知道公然在街上抓人也是抓不到的。
“穆念慈也在客栈之中？”
白姝点点头，昨日她不知道杨铁心已经死了，现在知道了有些担心，“你当真要见她？和她说明真相？”
“当然，她既然想知道便告诉她，如果她想要报仇，我还可以帮她处理了那个杀手。”完颜康说道。
“那如果她是想要杀了你报仇呢？”
完颜康此时不复昨日那边无精打采，饶有兴趣的勾起一抹唇角，一声轻笑，“师姐你是太小瞧我了吗？她不是我的对手，想要杀我就是蚍蜉撼树。”
白姝当然知道穆念慈打不过完颜康，但穆念慈死的可是义父，她唯一的亲人，若是她和完颜康来个玉石俱焚呢？为父报仇可是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是正常的。
完颜康完全没有那些担心，见白姝一脸担心不由一笑，这是回来这么久第一次感觉到温暖，完颜洪烈，包惜弱都在骗他，从来没有去探寻他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穆念慈来了，完颜康把杨铁心死了的事情告诉他，并且说：“此事我也是回来之后才知晓的，如若你想要报仇，我可以帮你把仅存的杀手找出来任你处置。”
穆念慈已经猜到了最坏的结果，但当完颜康告诉她的时候她还是不敢置信。
“为什么只是找出来杀手？难道不是应该去找罪魁祸首报仇吗？义父他是你的亲生父亲，现在被完颜洪烈杀死了你便只要那杀手的命？没有完颜洪烈的命令杀手又怎么回去杀义父？”
穆念慈一针见血的抓到真凶，完颜康平静的看着她，“即便杨铁心是我的亲生父亲，但和他十七年未见比起来，完颜洪烈对我悉心照顾，在他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之前，我和他还是有着父子情的。”
“可他杀了你的亲生父亲，是义父给了你生命，你这算不算是认贼作父？”穆念慈眼眸含泪，之前在逍遥宫的时候完颜康不认杨铁心，不肯相信他们的话她完全能够理解他，可是现在她做不到了。
白姝把她这一变化看在眼中，完颜洪烈和完颜康相亲相爱十七年，有父子情，穆念慈和杨铁心在一起生活多年，同样也是有父女情的，穆念慈已经不是一个旁观者了，自然无法带入完颜康，也去无法理解他和完颜洪烈的父子情。
完颜康听到‘认贼作父’这四个字也没有表现出来激动，反倒是有理有据的反驳，“穆姑娘，首先我要纠正你一点，我出生在赵王府，第一个叫爹的是完颜洪烈。”
“我从一出生开始就是完颜康，我是先认父，认他做了十七年的父亲，才知道他杀了我的亲生父亲，所以‘认贼作父’这四个字，我无法承认。”
白姝惊讶完颜康到现在还是这么理智，看来这段时间他的确把很多事情都想清楚了。
穆念慈也被他说的一愣，仔细想想的确如此，整个人也冷静下来，“所以你是不准备对完颜洪烈报仇了是吗？”
“我现在无法做到。”即便知道杨铁心是他亲生父亲，但杨铁心自从进入他视线里开始就和他作对。
他不喜欢杨铁心，知道他死了他也没有多少伤心，更从来没有想过因为杨铁心对完颜洪烈下手报仇。
白姝理解完颜康的心情，他和杨铁心的相遇她可以说是从头看到尾的，之前十七年的人生没有参与过，刚一出场就是高姿态的要教训他，偏偏完颜康是最不服管教的人，自然讨厌他。
他的死，对于完颜康来说和死了一个陌生人没有什么差别，不会有伤痛自然也就不会替他报仇。
就在白姝想着的时候，完颜康又说道：“当然，他毕竟是我亲生父亲，如果你想要替他报仇，我不会阻拦，但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白姝下意识看向完颜康，心中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昨天赵王府的重重守卫她看在眼中，穆念慈去赵王府行刺无异于羊入虎口。
即便是趁着完颜洪烈出来之后行刺报仇，他身边也是会有很多侍卫跟着的，她见过穆念慈的武功，虽然有七公传授的三招，但她内力并不深厚，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也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完颜康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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