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朱雀门了。”弑云天突然打破了微妙的气氛。
银绯月红着脸应了一声便没有下文了。
整个车厢除了两个轻微的呼吸声便只剩下车轱辘拼命奔跑的声音。直到宫门,马车这才停了下来。两人一下马车,早已有两顶软轿等在了那里。
两人分别坐上了轿子,而此时的银绯月这才从原来和弑云天相处时的尴尬中缓过神来。她一掀起轿帘,马上就有一股清爽的微风涌了进来,吹跑了她身上的燥热。只是看外面的景色却突然觉得这个方位似乎并不是回太子东宫的方向。
难道是皇上?她这样想到。伸出头看到前面弑云天做的轿子也疾步前行着,不知为何内心却突然安心了下来。
轿夫走的极快,却没什么太过颠簸的感觉,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轿子便稳稳得落了下来。银绯月一下轿子,便看到了正前方那巍峨的宫殿,宫殿的匾额上三个苍劲的大字:乾心殿。而这乾心殿就是翰帝平时处理公务的地方。银绯月心思流转,果然是翰帝。当他看向弑云天时,发现弑云天的神色浅浅淡淡似乎早就猜到了一般。
银绯月恍悟,想想也是,翰帝必然要召见二人询问弑宫的事。
翰帝在上,银绯月与弑云天跪下行礼之后便被请到了一旁的木桌旁,宫人立即上来为两人斟满了杯中的酒。
银绯月立刻站起身惶恐谢恩,然而反观弑云天居然一句谢恩的话也没有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银绯月不禁腹诽,弑云天这家伙平时看上去也不像那么不知轻重的人,为何在面对翰帝的时候却显得这般无礼呢?而翰帝似乎根本就丝毫不悦或是想要怪罪他的意思。这样的相处模式不能不让人觉得十分奇怪。
银绯月忍不住胡思乱想,翰帝连续说了两句话皆被其恍若未闻。直到弑云天突然咳嗽了一声这才把银绯月飞奔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一抬眼便看到翰帝探究的目光。
银绯月惶恐,立刻低头请罪:“皇上恕罪。”
翰帝不以为意,伸手随意摆了摆:“不要紧。”就在银绯月兀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翰帝却突然话音一转似乎满含好奇地问道:“不过朕心中十分好奇,不知先生想什么想得这般入神。”
银绯月忍不住看了看翰帝的神色,见其满脸好奇,眼中却满含笑意,一看便是龙心大悦的样子,似乎那句话真的只是因为好奇而这么随口一问。
银绯月突然对着翰帝一脸无奈地苦笑:“草民只是觉得有些惶恐,草民有负皇上信任,并没有手刃欲华宫宫主宫练殇,实在没有资格喝皇上赐下的美酒……”说到这里,银绯月一脸懊悔的神情。
谁知,翰帝不仅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情,反而对着银绯月大加安慰起来。
“李先生莫要再为这件事情忧心了,先生不仅替朕治好了朕的太子,更替朕铲除了朝廷多年以来的心腹大患欲华宫实,实乃有恩与朕。朕感激先生还来不及怎还会责怪先生呢?”
银绯月又是一跪,连忙谦虚地说道:“草民惭愧不敢邀功。”
这次,翰帝更是亲自走上前来将她扶起,满脸诚恳得看着她:“先生的才智实乃我瀚国的栋梁之才。朕欲将先生留在朝廷,不知先生可愿意为我朝效力?”
闻言,银绯月大惊失色,而弑云天也因着翰帝这句突来的话忍不住抬起了眼,看着银绯月的脸眸中也略有忧色。
“草民谢皇上厚爱,只是草民曾发过誓,这一生不管天涯海角必将手刃宫练殇,如今她下落不明,草民实在无心仕途。”银绯月果断拒绝了翰帝的邀请,一个女子是万万不可踏足朝廷的,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她还是清楚的,只是这句话虽说只是一句借口却也正好成全了她的心声。
然而这样的推托之词在翰帝看来却显得尤为真诚,翰帝的内心对银绯月的赏识又愈加多了一分,觉得这个书生更是一般的庸才所无法比拟的,这样一个不畏权势的书生才是朝廷真正需要的人才,心中更是坚定了要重用他的决心。
“李先生莫要再为此事烦心了,稍早的时候靖王曾进宫来找朕,为朕献上了一个绝妙的计策。”
又是靖王?银绯月神色一晃,眸中闪过利光,马上端起酒杯装着低头饮酒的样子掩饰了一下,然而低垂的头微微一侧,便与弑云天交换了一个眼神,连弑云天的眼中都是一片深沉,看来连弑云天也开始觉得靖王的确有问题。
“不知皇上采纳了靖王什么绝佳的计策,不如说出来让臣等学习一下。”身后突然响起了弑云天无比狂妄的声音,却也恰恰问出了银绯月的心声。
然而翰帝却每次都能自动忽略掉弑云天话中的不敬,自动转换成平和恭敬的问话方式。银绯月实在不得不想,难道翰帝有什么把柄正好握在弑云天的手里了?正在银绯月胡思乱想之际,翰帝说出来的话却再次令她大惊失色。
“每日午时,欲华宫所有妖女一律推至午门斩首示众!”
“什么!”银绯月惊呼,手中的酒杯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杯中的酒撒了一地。也成功把两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翰帝自然是关切的目光。
不得不说靖王的计策当真十分高明,这条计策虽然狠毒却能成功洗脱他与欲华宫妖女勾结的嫌疑,又能重新获得翰帝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