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眼睛还痛不痛？我早知道橙子这么激动，就不叫你过来了。”徐冉拿起陈然覆在脸上的矿泉水，手指轻轻的碰了一下，陈然不再呲牙咧嘴。
因为冻麻木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妈的，这仇不报就不是人了，等这事过去了，我非灭了他不可！”徐冉的手指，因为陈然眼角的温度而变得冰冰凉起来。“痛不痛啊？”
“废话，当然痛啊。你不信我打你试试。”陈然其实也没觉得那么痛了，只是很享受徐冉那舍不得的样子。
“那怎么办？明天还要上班呢，要不你请假得了。”
“不行，我们组的同事已经有一个请假了，我明天请假肯定不给批。”陈然皱眉，皱到一半慢慢的收起来，睁大眼睛。“冉，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模糊啊？”
“什么这么模糊啊？你坐好了。”
“冉，说真的呢，你别动。难道我突然近视了？”陈然眨了眨眼睛，有摇了摇头，努力想看清徐冉的样子。
“小然，你别给开玩笑啊！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听见没有？”徐冉看着陈然的动作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声音都有点控制不住的颤。
近视？怎么可能突然近视？难道···妈的，林城这小子。都说多少遍了，打人别往人要害打，就是听不进去。这回，千万不能是这回出事啊。
“我哪有心情开玩笑，我眼睛都···喂，你干嘛？”陈然说到一半，徐冉就拉起他，动作很不温柔。
“我们去医院。把鞋换上，我拿个东西，你等一下。”徐冉把陈然拉到玄关处，自己又跑到卧室拿身份证和存折。出来的时候，看见陈然还没换鞋，站在那里，疑惑的看着他。徐冉蹭的火了，将手里的东西往口袋里放，“你他妈愣着干吗啊？赶紧换鞋啊。你不知道时间就是生命啊，啊？妈的，林城这丫的，说多少次了，每次都不听，我，我···”
陈然本来想笑徐冉大惊小怪，不就是眼睛肿了，所以看不清楚吗？可是徐冉给自己穿鞋的手开始在抖，他的声音也开始变得不稳，还有那骂林城的话···陈然笑不出来了。
“不穿了，就这样走吧，什么破鞋。”徐冉猛的将鞋踢到一旁，拿起鞋柜上的钥匙，就去看门。
“冉，要是我看不见了，怎么办？”手刚碰上门把，就被陈然从后面抱住，手被陈然拉了回来，双手都握住。
“陈然，你他妈给我闭嘴，听见没有。”徐冉不敢回身去看陈然，他觉得陈然的表情一定会让自己很痛。
“冉，你怕吗？我要是瞎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陈然笑着，将脸贴上徐冉的后背。
“我他妈让你闭嘴，没听见吗？我们去医院，先去医院。”徐冉挣开陈然，不看他，拉着他的胳膊打开门。
“不去，我不去医院，你知道我讨厌去医院，我就是死了也不去医院。”陈然一手紧紧拽住鞋柜，和徐冉张开拉锯战。和徐冉的声音相反，陈然的声音只差插上翅膀在天上遨游一圈。
“小然，别任性了，赶紧把手放开。”徐冉现在一颗心都放在陈然眼睛这个问题上，哪里还有心情去管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陈然不喜欢医院，徐冉知道，所以自责，有火也不能发，只能耐着性子劝，天知道他现在都要疯了。本来已经被林城折磨了十多个小时，现在又加上陈然，徐冉觉得自己真的会杀人了。
“你先告诉我，我要是瞎了，你会不会不要···啊！”
徐冉放开要拉陈然出去的动作，猛的回身。陈然差点摔倒在地，要不是徐冉还拉着他的话。
徐冉一个使力，把陈然拉到自己怀里，贴上陈然的唇。不是吻，是咬。力道控制的太好，徐冉太知道什么样的力道能让陈然不至于太痛，又能叫出来。
“痛！”陈然看着徐冉，撒娇似的说着。
“小然，我们去医院吧，嗯？去看看。”徐冉用额头抵着陈然的额头，鼻尖与陈然的鼻尖相触，低语。
陈然看着徐冉，徐冉的眼睛让他觉得深不见底，但是专注的眼里只有他。无声的叙述着那些陈然早就已经烂熟于心，并且深信不疑的承诺。
“冉，你在害怕？”陈然觉得自己的玩笑开的过火了，徐冉的样子，让陈然觉得有点内疚了。但是，该死的，陈然现在就想知道徐冉接下来会说什么。
“小然，我不怕，我不怕你看不见，不管你看得见看不见我都不怕。”徐冉看着陈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现在，陈然应该比自己更慌吧，所以，自己一定要镇定。
“冉，你的手，很凉！你怕对不对？你怕我看不见了，对不对？这样我就会成为你的累赘，是不是？”陈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可能是心里不忍，陈然笑的怪怪的。
“小然，我真不怕你看不见，真的。我就怕你乱想，就怕你一出什么事，你就躲着我。”徐冉看着陈然那笑，心抽紧。他笑着，笑着搂紧陈然，将头搭在陈然肩上，很温和的声音，和刚才的声音完全成反比。“我怕的是你，怕你心里承受不了，怕你想不开，怕你不想活了。小然，只要你不怕，只要你不慌，只要你不躲着我，我什么都不怕。”
“冉，如果我真看不见了，我们要怎么生活呢？”陈然抱紧徐冉，也将头搭在徐冉肩上。咧着嘴，无声的笑着，笑得开怀。
就知道，就知道徐冉会这样。
虽然徐冉现在的声音听起来让陈然有点，哦，不，是很抱歉，但是陈然还想听，听徐冉说爱自己。这样的话，一辈子都不会听厌。
“不就是看不见吗？只要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我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你要是瞎子，我就做你眼睛，带你看这个世界。你要是瘸子，我就做你双腿，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你要是不小心半身不遂，那我就哪也不去，就守着你，陪着你。好不好？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徐冉心里急着，急着要把陈然拉到医院去。嘴里说话的口气还要平稳，自然没听出来陈然说的如果。
“冉，说可比做容易多了呢。”陈然才不要去医院呢，他好着呢。
“嗯，我只说不做的，所以你最好健健康康的，知道没？”徐冉，笑了笑。小然，我一辈子都希望我只是说说而已。
“好，那我们不去医院，好不好？”陈然推开徐冉，对徐冉绽放一个堪称夺目的笑容。
“不好。”徐冉摇头，很坚决。
“我没事了，只是眼睛有点肿，睡一觉就好了。”陈然看徐冉的脸上，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话。
“小然，去医院吧，我陪着你，嗯？这次不是你一个人去，我陪着你去，好不好？去看看，看了我放心。”徐冉像是伸手去挠陈然的头发，顿了一下。
以前就喜欢挠他的头发，然后陈然就会很不服气的挠他的头发。
“你背我下楼，我就考虑去。”陈然看徐冉的动作，自己就伸除手去，先挠乱了徐冉的头发，然后笑的很得意。
“你很重的啊，你自己走了。”徐冉笑了笑，也伸手去挠陈然的头发，还嫌弃的看了陈然的身材一眼。用那种鄙视的，从上到下的看了一眼。
“那就不去了，我要睡觉去了。”陈然说是要去睡觉，人还站的四平八稳，等着徐冉呢。
“知道了，知道了，自己先把鞋子穿上。”徐冉看了一下时间，考虑着要去那家医院。
陈然笑的得逞的穿上鞋子，闭了闭眼睛，有点痛。刚才顾着都徐冉，现在才觉得痛来着。
因为是老楼，楼梯比较陡，又比较窄。徐冉实在还好背，危险。陈然想说算了算了，还是自己走比较快。结果徐冉说，说过的话就要算数，所以陈然被公主抱下楼。
陈然本来想着，这大半夜的，也没有人影，就随便呗，反正自己不走路就行了。好死不死，在一楼门口竟然遇上人，一个中年男子，晚归的男子。愣愣的看着这两个男人，陈然低嚎了一声，鸵鸟的把头塞进徐冉怀里。而徐冉，还在与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风度翩翩的和人问好。
一个半小时，徐冉就开着车带着快睡着的陈然回来了，还多了一盒消炎药。迷迷糊糊的陈然，被徐冉摇醒，张口就说你抱我上去吧。徐冉说上楼还抱人，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因为陈然比以前可壮实多了。
陈然一听不高兴了，本来都爬起来的人，硬生生当什么都不知道，又缩到副驾驶座上睡觉去了。临睡前，还放话给徐冉，要不你抱我上去，要不我就在这睡了，反正我看不见，也爬不了楼梯。
徐冉看了陈然一会，又威胁了陈然一会，甚至关上门装走人，陈然还是睡的和泰山一样，一动不动。徐冉敢肯定，现在陈然心里美着呢，因为他一副吃定自己的摸样。
陈然最后，当然是心想事成，被徐冉背着上去的，甚至到了屋里还过分的不下来，让徐冉直接把他撂在床上。洗脸什么的都是徐冉做的，他睡的只差没打呼噜了，毕竟都凌晨三四点了。
徐冉一直告诉自己，自己这是能屈能伸。
等都忙完了，徐冉准备上床的时候，很无奈。陈然这睡觉的习惯就没办法改，一个人睡觉的时候，总是睡着睡着就横过来了。每次自己说他的时候，他总是不承认，还理直气壮说，那为什么每次我醒过来都是正常的呢？
徐冉突然想起来鞋柜上的三星高清摄像机，拉开门出去拿进来。打开开关，没亮，徐冉换了块电池。这机子前几天才买的，那天陈然说想出去玩，然后两人就一起在网上选了这款。
嘿嘿，这回可派上用场了。
徐冉正正经经的开始拍陈然睡觉的姿势，准备明天早上让陈然好好的知道一下什么叫铁证如山。机子却显示内存已满，徐冉把机子接到笔记本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录上的，他和陈然在玄关那的图像。
徐冉从头看到尾，才发现陈然一直笑的很开心，想对自己，倒是像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徐冉真不知道，现在是应该把陈然拉起来打一顿，还是想办法让他做一个噩梦。
徐冉在电脑上，把录像做了一下处理，把没用的多余的部分做了剪辑。他才不会删这个呢，这是证据，以后有的是机会找陈然算账。
做好剪辑，徐冉又拿着机子，拍摄陈然睡觉的样子，这个也是证据，让他百口莫辩的证据。
陈然睡觉的时候，特别像个孩子，总是喜欢抱着什么，现在床上的陈然就抱着被子。徐冉仔细的拍了陈然的表情，像吃到糖一样的表情，让人毫不怀疑，他马上就会笑醒似的。
“在做梦呢？做什么梦呢？笑的这么开心！”徐冉扭了扭陈然的鼻子，陈然皱皱眉，无意识的挥手。徐冉笑了笑，放下机子，把陈然弄正了，把自己的位置腾出来。
拿着机子自己也爬上床。
“冉。”徐冉一上来，陈然就靠过来，抱着他。
“醒了？”徐冉以为自己把陈然弄醒了。毕竟陈然在希腊四年的时间，已经不是死猪的那种睡觉法了。
“嗯，关灯。”陈然哼了哼，说的话模糊不清。
“小然，我爱你！”徐冉笑了笑，亲了陈然的侧脸，对这摄像机。
“我也爱你。睡觉，困。”陈然更往徐冉身上靠去。
“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徐冉滑了下来。
“好！睡觉。”陈然闭着眼笑了一下，明显意志不清。
徐冉满意的关上摄像机，又关上灯，抱着陈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