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是激动，即使他的徐冉还拉着陈然的胳膊。
徐冉关上门，才放开陈然，盯着他包的和粽子一样的手看了半天，不过没动。
陈然苦笑，不做声，靠着门旁边。
“冉！”
秦海一个‘冉’字出口，立马眼泪哗哗哗的往下掉。
陈然低着头，碾脚。听见徐冉叹了口气，走了过去。陈然突然心痛起来，转身就要拉开门出去。
“陈然，你给我站住！”徐冉虽然背对着陈然，却好像后面长眼睛了一样。
陈然握着门把的手微顿，他扬起笑脸，“我要回家睡觉，你们忙吧！”
徐冉，我承认我不想看，不想看你们恩恩爱爱，这样只会让我想起那么不堪的回忆，
“小海，我还爱他，我们结束了。”徐冉转身，跨了两步，一脚把门给踢上。话是对这秦海说的，眼睛却是逼迫似的看着陈然。
陈然猛的抬头看着徐冉，又瞬间撇开，低下头笑了声。
“徐冉，你！”林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冉哥，你怎么能···”赵括听见徐冉这么说，心里不平衡起来。
“我怎么不能？”徐冉算是发起狠来了，吼的赵括不敢再说什么。“我已经说了我不爱他，即使他死了我也不爱！不爱！”
“小冉，既然这样你还来干什么？”秦海的母亲，生气的尖叫着。“你看看小海为了你变成什么样子了，你就这么狠心啊？”
“不是我想来，是你们逼我来的！”徐冉看着陈然，看着他嘴角的笑。
小然，为什么你明明在笑，我却总能听见你哭泣的声音？
“什么叫我们逼你来的？你把话说清楚，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们谁都别活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阿姨，阿姨，您别激动！”林城算是要疯了，狠狠瞪了眼徐冉。妈的，自己怎么老是跟在徐冉后面收拾烂摊子啊？
“橙子，你别管。徐冉，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们家小海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你凭什么这么对他？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啊？要家世没家世，要长相也没长相，他什么都不如我们家小海，你说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妈，别说了。”秦海嘤嘤的哭了起来。
“边子，还不过来。”
母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爱。瘦弱的女人发起飙来，就是林城这样的壮实青年也拦不住啊。
“你过来，你过来看看我儿子，我好好的一个儿子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你要是有良心，你给我过来好好看看我儿子。从小就怕痛，怕的要命，连杀只鸡都不敢看，现在竟然敢拿刀子割脉自杀！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啊？”
陈然轻轻的笑了起来，在这个病房里特别的刺耳。
“你笑什么？”女人刺耳的吼叫。“徐冉，你要是来小海的，你就过来。要不然带着他给我滚出去！滚啊！”
陈然滑坐下来，徐冉静静在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脊梁绷的挺直。
“徐冉，你来到底是干什么的？”赵括吼叫，却只敢用眼睛秒杀着陈然，手还要忙着稳定人。
“你在想什么？”徐冉最后还是蹲了下来，他想握陈然的手，被他躲了过去。
“看着我，你在想什么？”徐冉大力的抬起陈然的下巴，被他眼里的空洞吓了一跳。
徐冉的一句吼，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都好奇的望着他们俩。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陈然伸出手，贴上徐冉的脸，明明看着徐冉，眼里却散的找不到徐冉的倒影。
徐冉不敢说话，只能让陈然为所欲为。
“他说他爱你，你听见了吗，徐冉？是不是别人的爱，在你眼里都不值钱？”陈然笑了笑，推了徐冉一下。徐冉稳稳的没动一下，看来力气用的不大。“告诉我，你爱不爱他？”
徐冉摇头，什么话都不说。秦海的母亲又开始撕心裂肺的闹起来，徐冉听不见，只听见陈然轻声的问自己，“既然不爱，为什么要开始？”
徐冉沉默，他想说他和秦海从来没有开始过。
“你他妈告诉我，既然不爱，为什么要开始？”陈然突然的蛮力，站了起来，拉着徐冉到秦海的床边，难得的吼着，从他回来第一次怒吼，“生命在你眼里算什么？嗯？”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包括秦海，都楞楞的忘记了哭，望着陈然。
第一次，不管是徐冉还是林城，都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陈然。
“算什么？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是一个笑话？嗯？他不是人吗？就你徐冉是你爸你妈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养大的吗？既然不爱，为什么要开始？”
陈然的心开始抽痛，他很想控制自己，但是控制不住。
“看看什么叫母亲，就你妈是妈，就你们家人是人，就他妈的你徐冉知道心疼妈是吗？”
用力的拉着徐冉，不管徐冉磕在床脚闷哼一声，将他拉到秦海的母亲面前。踢了徐冉一脚，徐冉一声不吭的屈膝跪了下来，紧抿着嘴，还是死死的盯着陈然，盯着他湿润的眼。
“徐冉，你他妈就是一混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混蛋。你问问秦海，你问问他，他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妈都在干什么？他要死要活的时候，他妈在干什么？”
陈然喘了两口气。
“在手术室门口等的时候，在病床前守着的时候，在看不见的地方哭得时候，在明明恨不得代替孩子受皮肉之苦，还要不停的安慰的时候。你醒着她看着你，你睡了她还在旁边看着你。是什么样的人，是神吗？可以二十四小时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就怕没心没肺的孩子，想不开死了！”
徐冉的心抽痛，一阵一阵的痛，只能拼命的咬着下唇，即使眼泪模糊了双眼也绝对不能哭。小然，这就是我给你带来的，你顽强的母亲是带着怎样绝望的心，整夜整夜守在你身边。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小然！
“徐冉，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爱？你懂不懂？你知不知道，每个人都是父母养大的，你妈是妈，我妈也是妈，凭什么不把我妈当人？你凭什么？”
陈然骂红了眼，早就忘了自己是为什么骂徐冉。对着徐冉又踢又踹，绝对的不留情。
“你不知道我妈有心脏病吗，你不知道有心脏病的人是不能刺激的吗？你不知道吗？你什么都知道，却还逼着我选。行，行，如你所愿，我选你了。你现在告诉我，看见我妈在医院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说啊！”
“陈然，陈然，你冷静一下，陈然。”林城松开已经被吓傻的女人，慌忙拉住陈然。他已经激动地不受控制了，再不拉着他，徐冉真要被他打成内伤了。
“放开我！”盛怒的陈然。力气果然是大得惊人，林城被陈然挣扎的推开，跌坐在地上。
“橙子，让他说。”徐冉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一滴水珠在他低着的头正下放溅开。
“我和我妈摊牌的时候，你在哪里啊？我妈在医院的时候，你他妈在哪里啊？我在手术室门口等着我妈的时候，你他妈又在哪里啊？”
“凭什么你妈要气势凌人去找我妈？凭什么？凭什么你妈趾高气扬，我妈要和做错了事情一样的畏畏缩缩？徐冉，你个混蛋。把我一个人送到你们家低声下气，那是我犯贱，可是你凭什么要搭上我妈？你说啊！”
拳打脚踢。陈然曾以为那些往事，他已经学会了沉淀，已经学会了放手！
“我妈哭着和我说‘孩子，你就为妈活一次，算妈求你！’，你知道是多绝望的心吗？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妈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我挖心挖肺的对你，这就是你给我的吗？”
“对不起！”徐冉被陈然一脚踢来，捂着肚子在地上卷成一团。
“你说你后悔，你有什么资格说后悔？我是不恨你，但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绝不！你听清楚没有？”
“徐冉，徐冉，怎么了？”林城看情况不对，连忙拉开陈然。赵括见状，也上前死死的拽住陈然，将他拉开，离徐冉远些。
陈然的力气实在太大，赵括根本拉不住陈然。
“来人啊？有人吗，快来人啊！”秦海的母亲慌慌张张的拉开门，引来一群护士医生。
只能说豪华病房就是豪华的，关上门，里面就是放鞭炮，外面也听不见。
“放开我，放开我，听到没有。”陈然拼命的要过去，红了眼似的一定要徐冉偿命似的使着蛮力。“我说过，不要来烦我，为什么听不进去？说过不要逼我，为什么不听？非要我亲手杀了你，你才甘心吗？”
“打镇定剂，快啊！”林城拉过一个人，合力将痛的直冒冷汗的徐冉抬到一旁的沙发上，又吼着愣住的医生，赶紧给陈然打镇定剂。
陈然真的是压抑太久，太久，四个人才勉强的能按住他，打个镇定剂也闹了半个多小时。等屋里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狼藉。
爱？如果只有伤害，那我宁愿一辈子不曾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