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月放下笔，看着缓缓推开的门，嘴边噙着一抹笑意。
“太子妃，杀死慧兰的凶手已经抓到了。姑姑说你们也不用再抄经书了，她派我来带你们出去。”
冷凝月放下笔，拍醒了烟玉。而后站起身，说道，“那就有劳你了，屏翠。”
她说罢，硬是牵起烟玉就跟着屏翠走出了经阁。
“今日起，你们不必跟廖双鸢一间房了。刚好楚瑜也被害，烟玉你就去楚瑜的那间房。至于太子妃，就跟我一间，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住。”
冷凝月心里还掂量着廖双鸢的话，此时听屏翠这般说，不禁想到那曲中歌待屏翠确实不一样，竟许她一人住一间房，还对她颇有照顾，难免会有人嚼舌根了。
“为什么要换房？现在不是挺好的么？”
屏翠沉默了半响，侧目看了冷凝月一眼，淡淡说道，“这是姑姑的意思。”
经阁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已是下午时分，闷热的空气让人心生烦躁。冷凝月微眯上了双眼。
“太子妃，慧兰已经死了，姑姑说，以后清扫棺木房的工作就交给你，希望你认真对待。现在午休的时间也结束了，你们先跟着我去做申教。”烟玉一脸困相地被屏翠拉着往东方走，冷凝月却是脚步一顿。
“你怎么了？棺木房三日后才会开启，现在依旧是按照往日的作息。”
“我知道，屏翠，如花呢？”
屏翠轻哼了一声，“你还在护着那个凶手？他以这么残忍的方式杀害了慧兰和楚瑜，现在应该在水牢里等候处刑吧。”
冷凝月和烟玉都是一惊。
“怎么可能，如花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他先前还救了中毒的我。他…。”
“够了，烟玉。”冷凝月粗声打断了她的话，“屏翠说的不错，他有罪那是他的事，现在也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你…为什么…”
“还是太子妃明事理。再不快点走的话，就赶不上申教了。”屏翠冷声说道。
冷凝月抿了双唇，顶着烟玉满是疑惑的眼神，一路上倒也寂静无声。
方走入大堂，那些女子一看见是她们走了进来，纷纷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她们怎么在这里？她们是凶手，应当受刑。”
“对啊，慧兰和楚瑜死得那么惨，她们就能毫发无伤吗？”
曲中歌无奈地叹了一声。“好了，都别说了。害死慧兰和楚瑜的凶手是如花，已被我关入水牢了。这事跟她们无关。”
“姑姑，你这是包庇皇族的人。她们到了这里，跟我们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守皇陵的女子。而且如花杀了人，她们一定都是共犯。”
吵闹声不绝于耳，冷凝月皱了下眉，“吵够了吗？你们这些杂民。”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下来。一女子被气得浑身颤抖，“怎么，你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吗？你又算什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娶了一个青楼女子为妻，还想休了你。你连青楼女子都不如。”
冷凝月冷笑，“就算我被太子休了。我的娘亲依旧是公主，我依然是皇族，和你们这些蝼蚁又有什么可比的。”
“你…姑姑，你看她。”那女子急忙看向曲中歌，满眼的泪花。
“太子妃，皇上将你派至此，是前来受罚的，并非享福。还是少说一两句，专心做事吧。”
“姑姑，话何必说得这般富丽堂皇。既然你也认为我有错，大不了也把我关进水牢里。不然，就说明你是真的畏惧皇威，在包庇我。其实你也是看不起杂民的吧？”
烟玉微微后退，廖双鸢也站起身，捏紧了双拳。
周围的女子再也忍受不了。开口说道，“姑姑，你就将她关进水牢里，看她还敢不敢这么狂妄。”
“如果姑姑你再包庇皇族，我们就不来早教和晚教，反正这里只要有那太子妃就足够了吧？”
“对啊，姑姑你不能包庇皇族。”
“她都已经说出这么过分的话了…”
曲中歌大力拍了下桌面，“都给我安静。”她面色有些发青，看向了冷凝月，“太子妃，这就是你希望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满足你。屏翠，带她去水牢。”
“是。”屏翠冷淡地扫视了四周一眼，扶上冷凝月的肩膀。拉着她出了大堂，嘈杂声才慢慢没了。
“太子妃，何必？”
“我有我想做的事，你不是一样么？”
屏翠闻言一震，却听冷凝月说道，“曲姑姑真的对你很好，什么事情都放心地交给你做。对待你就像亲生女儿一样。”
屏翠眼眸微微垂下，半响，才吐出一句话，“不过…傀儡而已…”
“什么？”冷凝月扶额，没有再追问下去，转了话题，“屏翠，帮我照顾下烟玉，我怕会有人想要害她。”
走了约莫一刻钟，屏翠才停了下来，“太子妃，前面就是水牢了，你自己过去吧，我就将你送到这里。”她转身，又缓缓说道，“还有，不要相信我。”
冷凝月愕然地看着屏翠逐渐远去的背影，心想，这人真的和第一天初见时不大一样，双重人格么？但也不太像，难道说，她第一天看到的那个屏翠和今天的屏翠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易容或是…。不过，很难想象为什么曲中歌要来这一出，仅仅是因为她的到来吗？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冷凝月不动声色地转身，走进了水牢的大门里。
“屏翠姐，凝月她还好吗？刚刚没帮她说话，我心里很内疚呢。”走在半道的屏翠突然被廖双鸢给拦了下来。
“你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事，才从大堂里偷跑了出来？”
廖双鸢急急摇头，“不是，姑姑说她有点头晕，心情也不大好。就让我们先散了。”
屏翠冷哼，“那你就到处闲逛？皇陵里可做的事情多得是。”
“屏翠姐…哎…”奈何屏翠根本不理她，直接绕过她，往西方走去。
“屏翠姐，我记得你去年就已经守满了五年的皇陵吧。这么说，你以后就是要殉葬的那一批女子了？”廖双鸢声音陡然一降。
“这也不关你的事。”屏翠继续往西走去，这个时间，曲中歌应该在那个地方，皇陵里最西处的佛堂。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真心跟你做朋友，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避过我。屏翠，你给我站住。”廖双鸢气急，“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只不过是曲姑姑的…”
“闭嘴。”屏翠眼底浮现出一股怒气。
廖双鸢噎了声，愣在了原地。
对啊，她只不过是那人的…屏翠有些低落地走着，不一会就走到了佛堂。但她四处都找寻不到曲中歌的身影。
偶路过一处阴暗的角落，屏翠慌忙掩藏在了一旁的大树下，她的前方站着一个异常诡异的人，那人分不清性别，只是脸上带着一个恐怖扭曲的鬼面具。而曲中歌正站在那人对面。
“这个东西你拿好了。”鬼面人将一个青色的瓷瓶交给了曲中歌。
“是。”
“只要按我说的去做，我会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多谢你了。大人。”
屏翠掩住口鼻，依鬼面人的声音，倒是个年轻的女子。她有些好奇，探出了头。正好看见鬼面人将面具缓缓脱下，那面具下的容貌竟如天仙一般美艳。
“谁在那里？”鬼面人突然转头怒吼。
屏翠闻言，快速将头给缩了回来，手心也出了些薄汗。
“大人，你放心。不过是只小老鼠。”
“我要回去了。你应该会做的。”鬼面人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屏翠松了口气，却看见曲中歌迈着步子走到了她的身前，低下头，缓缓说道，“屏翠，你是个好孩子，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见。”
曲中歌突然将她搂进了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真是我的好女儿。”
屏翠双眼猛然睁大，嘴角流下一丝鲜血。
水牢里
“小凝月，你来干什么？”柳如煜被困在水牢的柱子上，惊讶地看着向他走来的冷凝月。
“我还没问你来这里干什么呢？为什么要承认杀了慧兰和楚瑜？”
柳如煜并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曲中歌虽说把我关进了水牢，但好像并不想将我捆在水里。我有些担心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杀了刘慧兰和陈楚瑜？”
柳如煜眸光一紧，只吐出四个字，“隔墙有耳。”
冷凝月微微垂头。
“我知道了…那先让我在这儿陪着你吧，反正我在外面也无聊。”冷凝月说完。在水牢岸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寒毒…没事吧？”
“我能撑过去。不用担心。”柳如煜一笑，“你能过来，我很高兴。但这里湿气重，待久了会得病的。你还是回去好了。”
冷凝月也是轻笑，“你看不起我吗？我也是会武的。而且我师父还给了我内力护体呢，怎么会那么容易得病。”
“你那位师父一定很厉害吧。”
“其实我并不觉得她很厉害，我只是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温暖而已…她是第一个为了我而对我生气的人…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我。”
柳如煜一顿，眼里渐渐流露出温柔。“小凝月……我很庆幸自己在太子府守了三年，看见了这样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