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水太烫了。”
“你们想害死正娘娘吗?我来,我来,你们都下去吧。”
烟玉细碎的声音传来,冷凝月微微皱了下眉,她不是还在天牢里吗?怎么可能会听到烟玉的声音?
随后一块带着湿凉的毛巾紧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冷凝月费了些力气才将彷如胶般紧粘在一起的眼皮给撑开了。
一入眼便是烟玉水灵灵的大眼睛,往上微微一看,触目尽是色彩斑斓昂贵的纱锦。她支起身子,缓缓扶上了烟玉的肩膀,轻声说道,“此刻是何时辰了?这里是哪里?为何我会躺在这儿?”
烟玉忽而哭出了声,哽咽道,“娘娘,这里是漪梦宫啊。您受苦了。现在已是三日后的光景了。自那日,皇上知道了您被太后娘娘关入了天牢后,便立马命人将奴婢和白瑾给放了出来。只是还未去天牢时,就听狱卒来报信说天牢无故起火了。”
冷凝月微微垂下眸,缓缓说道,“然后呢?”
“皇上好像去和太后娘娘吵了一架……。您被救出时浑身滚烫,身上一片炭黑,奴婢吓坏了。幸好您没事。”
“那么,可有另一个女子和我同时被救出?”
烟玉拭了下泪,又说道,“除了您之外,其余的囚犯都给大火烧死了。您也是被总督大人给救出的。”
冷凝月闻言,微微点了下头,“我知道了,父皇现在在何处?”
“柳宫主昨日来了,皇上这阵子正招呼着他呢。今晚宫中又要大摆宴席,只是这次,许多大臣、妃嫔、皇族之人都会前去。”
“嗯。”冷凝月轻点了下头,“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换好衣服。还有些事情要思索。”
“奴婢明白。”烟玉眉头一皱,眼里有些流光闪烁。但她还是微俯了下身便出去了。
冷凝月走下床,看向了那被搁置在一旁架子上的脸盆。心里有些烦躁,将手缓缓浸到了清水里,手心处传来一阵清凉,她心情顿时好转了些。
忽然清水里闪过一道微亮的寒光,里头隐隐倒映出房梁上一个女子模糊的脸颊。
冷凝月心里不禁冷笑一声,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似得,将手又伸了出来,缓缓拭上了一旁放着的毛巾。
寒芒渐渐迸发,就在这时,一道剑气横射了过来。
冷凝月尖叫一声,佯装舒手时一不小心心打翻了脸盆,哐当,脸盆落地,发出尖锐的声音,她慌忙躲开,但却溅了身后女子一身的水。
烟玉在门外听见,心里一紧,急急将门给推开了,还边喊着,“娘娘,您出什么事了?”
女子抖了抖衣裙,面上闪过一丝的怒气,但在看见烟玉还带着门外的一帮侍卫走了进来时,一下子竟慌乱的躲在了床底下。
冷凝月镇定后笑了笑,微微拍打着胸膛,却仍有些小喘,“无事,我只不过是看到了一只肥头大耳的老鼠罢了。”她一顿,转而又对着那些侍卫说道,“要么,你们帮我找找这只老鼠?我可是最怕老鼠了。”
侍卫们一时面面相觑,但先有一人迈出了步子,其余人随后也分散开来找老鼠了,但这里毕竟是女子的闺房,他们也不大好翻箱倒柜,更是不敢靠近床边,只得在面上扫视一番,根本没看到老鼠的踪影。
冷凝月又道,“你们得好好找,这可是只又肥又大的老鼠。”语罢,她看见床板骤然抖动了下,底下那人只怕是已恨得直咬牙了。
侍卫们的面上一阵的为难,缓缓说道,“娘娘,属下没看到什么老鼠啊。”
冷凝月不屑道,“罢了,罢了。你们还真是没用,都出去吧。哎,这次可真是让你躲过了。”
“娘娘,您这是何意……”有侍卫不解。
“怎么,我跟老鼠说下话,你有意见吗?”冷凝月挑了下眉,眼里寒气弥漫。
那些侍卫直呼不敢,匆匆忙忙地都走出了房间。烟玉虽有些迟疑,但也跟着出去了,还把门给扣上了。
冷凝月踱步到床边,蹲下身来,看向那蒙面女子的双眼,“人都走了,柳小姐可以出来了。”
“无耻下流卑鄙。”柳依筱忽而愤愤出声道,双眼更是瞪得老大。她手擎着剑,骨节已捏得发白,“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这番骂过我,你还真是该死。”柳依筱随即侧身一滑,便轻易地从床底下钻了出来,长剑又袭向了冷凝月。
“柳小姐是闲来无事,专程来找我的麻烦的么?”冷凝月跻身一躲,冷冷出声。
“你以为我那么有空啊,要不是你惑住了我的哥哥,我才不来找你。”
冷凝月一笑,“柳小姐在说什么笑话,我才不会喜欢那个绣花枕头呢。”
“你…你…你。”柳依筱气的舌头直打结,她狠狠将剑掷到了地上,双手插着腰,又说道,“你凭什么不喜欢我哥哥,他那么好,那么俊美而又多才,天下男儿谁及得上他?”
“那么…柳小姐是希望我喜欢柳如煜了?”冷凝月越发觉得好笑,话中带上了讥讽的意味。
“你…。真是强词夺理,像你这么粗鄙野蛮,下贱无耻还是有夫之妇的女人,哥哥究竟是看上你哪点了。”
冷凝月冷哼一声,忽而放大了声音冲着门口喊道,“哎呀,老鼠又出来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你…”柳依筱连退数步,气急。看见门外又是一阵骚动,只得拾起剑,快步从窗口处飞跃了进去。
冷凝月冷笑,“蠢货。”
“娘娘…您…”
冷凝月闻声看向了门口进来的侍卫,“没事了,你们也别用那眼神看着我。老鼠有时候还是很通人性的,偶尔跟它说下话,你们也许会发现自己很聪明。去试试吧。”
“属下告退…”那几个侍卫有些无奈得闷声说道,而后纷纷转身逃也似得走了。
冷凝月眼尖,看见烟玉仍是带着些迟疑,眼神中还隐隐透着一些害怕。
“烟玉,有话进来说,别老站在门口。”
烟玉左顾四盼,走进房间后,小心翼翼地将那门给关上了。她走至了冷凝月身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件事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其实这事,在您昏迷不醒的时候奴婢便知道了,只是一直踌躇的很,这一连几晚也都睡得不安分,心里无端的害怕。”
“无妨,说来听听。”
一顿,烟玉又接着说道,“那太医院的张太医两日前差人来同奴婢说,白沁是中毒而死的。只不过这毒性太过可怕,连他都不知道是何毒。况白沁死时身上还有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最严重的是,她的脸还被划破了,面目全非,您说,是谁要废那么大的力气去杀害一个宫女?奴婢想想都觉得恐怖。”
冷凝月缓缓坐在了床沿上,手里把玩上了床上的饰物,浅笑着说道,“烟玉,只当听听罢了,莫要往心里去。”
“可是…这事也许还会牵连到您…太后娘娘那边…”
冷凝月猛然出声不屑的打断了烟玉的话,“这世上究竟是皇上大?还是太后大?烟玉,你要记住,不该你管的就别管,不然会活不长的。我们在宫中还得待上将近一个月,宫中的秘密还是少知道为妙。”
冷凝月微眯了双眼,她不知为何在听见毒的时候,蓦然想起了柳如煜,不过应该不可能吧,那人可不屑做如此掉身份的事。
“今晚还有宴,虽父皇没有命我一定要前去,但我还是想去看看。烟玉,你先去和白瑾一块去收拾下,准备准备吧。”
烟玉闻言颤着点了点头,也没有再提白沁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