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隐修也是没有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人敢如此直接地挑战他的权威的。所以果果的话一出口先是让他有些手足无措,进而眼睛一眯神色倒是正常了,这样的人留不得,哪怕生的再美也是个祸患,必须除去。这就是他此刻的想法了。
“元容,这些都是你教给孩子的吧?”柿子要捡软的捏,霍隐修决定还是先从元容下手。“这大厅里云苍山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在了,你对本尊占卜的结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在此地都可以讲出来。以后不要背后乱猜忌就是了。”那大度的口气分明是在以德报怨,很宽容地原谅了明摆着就是和他过不去的元容母女。大家听了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占易司大人还是仁慈的,不会真的对一个孩子动怒的。
“嗤!”果果不合时宜的冷笑声响起,又一次将大厅里的气氛弄得紧张起来,“好无耻的人,明明是我先提出的问题,你不做正面回答,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慈悲的样子去逼着我娘亲去承认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我看这唱戏的戏子也没有大人你会演呢!”
霍隐修一直回避看着果果的眼神终于不可避免的迎了上去,如果听到这种话还不去回应的话,那他以后在云苍山真的要颜面扫地了。
“不知你娘都教了你什么功课,让你有如此的自信来怀疑灵石的示现呢?那时候你还在襁褓之中,相信对于很多内情是不明白的。但今天在此的诸位大多是亲眼见了当时的情形的,你不妨放下对为父的敌视听听大家对这件事的看法如何?”霍隐修语气平和的说道。
“收起你那套伪道学的面孔吧,你这样子让我看了恶心。”果果不给他以退为进的机会,依旧步步紧逼道:“大家亲眼看到了什么与我是不是狐媚有何相干?我为何要去问这些?大人的这套言辞你不觉得可笑么?难不成此时此刻我催动了灵石让它显示出那天一模一样的图画是不是我说谁是狐媚他就是狐媚了?”
“岂有此理!那灵石非要六根清净德行高洁之人才可驱使,就是本尊每次占卜也是勉力而为,你有何才德竟敢说得如此自大,连灵石显示的天意都干藐视?”霍隐修对于果果说的话心里也是没谱的,因为他自己从未真的能够催动过灵石让其显示出什么,而他在上一位占易司手中接过这块灵石用的手段不过是障眼法而已。那些景象都是他凭空造出来幻境,并非真的占卜结果。这点是没有人任何人知道的。他在云苍山经营了这么多年,从一个老占易司大人的书童到他的入室弟子,直到一点点地取得了他及众人的信任与支持,费了他多少的心思是别人永远不能体会的。他也想拥有老占易司大人那般光明磊落的品格,可这仿佛太难了!他偷偷地去催动过灵石很多次,可悲的是灵石从未与它有过相应的感应,所以在以后的修习中他索性放弃了修心养性这门必修的功课而是直接去苦练那费时又费力的障眼法,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个法门最终被他修得,连在以后的考查中老大人都未发现一丝破绽,安心的将占易司的位子传给了他,而他也利用这个位子迅速的取得了更多人的信任直至今日。
“今日的废话好多。”果果的口气中倒是流露出了一丝不耐,“大人若是不怕有什么脏了大家眼睛的东西在灵石上显现出来尽可将灵石放在此处,我来给大家催动便是。”望了一眼惊呼的众人,果果继续冷冷的说道:“难道这么多年来大家就从未对一块石头有过怀疑么?每个人的命运不是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么。若想飞升便要刻苦修心修行才能有所成,寄希望于什么占卜预知命运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所谓天意不可度,一个如我们这样的妖有何资格去说自己的话就是天意?”
看着众人都陷入了思索中,果果优哉游哉的朝大厅中走了几步,然后回身伸出细白的手指指着已经有些傻了的八夫人说道:“你今天如此折腾,本意不就是借着这个张狂的女人的手来收拾我们母女么?这一刻等的很难耐吧?”
随后她又将头转向元容,缓缓地说道:“娘亲,如今女儿与这个人费了这么多话,您可曾明白了?是否还会对他抱有一丝的幻想?女儿陪您在这个龌龊的所在住了快十三年,就是想让您知道,他对我们母女已经没有一点情分,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杀死我们的理由。您知道他太多见不得光的恶行,如他这般的一个伪君子怎能轻易放过您呢。”
果果的声音并不大,字字句句都被元容听进了疼得要出血的心里,她看着霍隐修东拉西扯的把责任一股脑的推到自己身上的感觉除了失望还是失望,此时此刻她已经一刻不愿留在这里了,没了一点希望的人,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不看见这个使她伤心的人就好。
“我们走吧……”费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元容向果果走去,再也不看霍隐修一眼。
“走?你由着这个孽障在此大放阙词毁我清誉后就想一走了之么?”身后是霍隐修恶狠狠的声音传来,大有今天的事情没个了断就不罢休的味道。
“事情还没有解决呢,我们自然是不会走的。”果果迎着元容走了过去扶着她纤瘦的身躯,不紧不慢地说道。
“好,既如此,我们便一件一件的清算好了,”霍隐修咬牙说道:“拿笔墨来,本尊家门不幸,娶妻不贤生女不孝,这是我的报应与他人无关,如今本尊先要休妻,然后还要在诸位的面前处置这个无辜纵火险些闹出人命的凶手,就请诸位做个证吧!”
“我娘亲这么好,凭什么要你来休妻,”果果对着脸色愈加白了起来的元容问道:“娘亲,女儿只听您一句话,如今您可愿意离开此人,以后与他再无瓜葛?”
元容听了果果的问话立时就点了点头,看得霍隐修沉着的脸如染了墨一般,随即她又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啊果果,你身上有他种下的血煞,如果没了这神仙锁红线的束缚,你会有危险的……”
“那就行了,只要娘亲不为离开这个人难过,其余的事都不要您操心。”果果扶着元容走到香案前,衣袖一拂,上面供着的那些东西就一股脑地都被她撇到了地上,然后接过小童才捧出的笔墨纸砚放在一旁,一边研磨一边笑嘻嘻地说道:“娘亲快点休了这个人吧,看着都恶心呢……”
“……”
女人休掉自己的丈夫么?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所以大厅里的人包括霍隐修在内都吃惊的看着这对母女,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写?”元容拿着笔的手微微颤抖,亦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女儿。
“嗯。对于这种心地狠辣枉披人皮的伪君子,我早就劝您休了他的,他哪里有一点人性了。”果果认真的研着磨,连头都未抬,仿佛自己的娘亲休掉霍隐修是天经地义的事。
“好。”元容也笑了,这十三年来自己过得一直小心谨慎,不敢招惹了他,就是怕他用血煞取了女儿的性命,如今既然果果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之间是在没有缓和的余地了,那索性就让自己放松一回吧。休掉霍隐修?嗯,倒还真是很痛快的事呢……
元容随即低下头挥挥点点笔不停歇的就在案几上铺开的纸上写开了,竟是越写越多,直到那张纸都写得满满地大家已经连脖子都等长了的时候,她才吐出一口,语音轻快的说道:“好了,果果娘亲写好了。”
“哈……”果果竟是打了一个哈欠,看也不看地就对大家说道:“这里这么多人,就请大家做个人证吧,如今是我娘亲休了这个心狠手辣的伪君子,以后与他再无瓜葛了……”
“哈哈!”果果的话还未说完,霍隐修的笑声就在大厅里响了起来:“好张狂的孽障,如今竟敢怂恿你娘做出这等没有尊卑的事来,不怕大家笑话么?自古都是夫休妻,哪有颠倒乾坤妻休夫的道理!”
“你也懂得尊卑么?那我就请个尊贵的人来了了此事。”果果说罢抬手将元容写的休书往空中一抛,然后一脸笑意的叫道:“月老爷爷,您快把这段乱姻缘解了吧,要是再用那根破红绳将我娘亲与这个东西拴在一起,看我不把您的胡子都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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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渣人暂时要被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