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夫人，小少爷今天考试得了第三名呢！”书童张岩尽职地向主人报告。
“哦？是吗？”东野勋摸摸儿子的头，非常高兴。
“老爷，霆儿真是越来越出类拔萃了呢！”刘蕙娘道。
“嗯，”东野勋连连点头，“张岩，老爷这里记你一功，待会让管家给你赏钱！”
“谢谢老爷、夫人！”张岩连忙行礼道谢。
“老爷，”管家周旺走了进来，“大少爷回来了。”
“大哥回来了？”东野霆欢呼一声，“那我要告诉他我考了第三名呢！”
“霆儿！”刘蕙娘轻斥一声，似乎有些不悦。东野霆嘟了下嘴，便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四个翩翩少年进了花厅，东野霖向东野勋行了个礼：“爹。”看向刘蕙娘时，却抿唇不语。
“见过伯父、伯母。”另外三个人也是彬彬有礼。
“你们是……”三个人中，东野勋只知道卢昱，另外两人却不曾见过。
“爹，这是林府的二少爷林子宣，宇文家三公子宇文靖，”东野霖道，“子宣的大哥和宇文的两个哥哥都在朝为官。”
“哦。”东野勋点了点头，却并不热络，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大哥，”东野霆跑过来拉着东野霖的手，“我今天在学堂考了第三名哦！”
“是吗？那很好啊！”东野霖笑着摸摸他的头。
“那大哥呢？”东野霆忙不迭地问道。
“你大哥自然还是墨荫书院当之无愧的状元咯！”林子宣笑道。
“真的？”东野霆欢呼一声，跑到桌边端了一碟点心过来，“大哥，奖励你的！”
“谢谢霆儿，”东野霖笑了笑，瞥见一旁刘蕙娘脸上极度不悦的神情，便不动声色地拍拍弟弟的头，“留给霆儿吃吧，大哥不爱吃甜食。”
“那，三位哥哥，你们吃吧！卢昱哥替大哥吃一块！”东野霆转向另外三个人。
“好！我们都替你大哥吃！”林子宣笑着拿了一块点心，宇文靖和卢昱也没再跟东野霆客气。
“爹，”东野霖向父亲行了个礼，“我们先告退了。”
东野勋也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四个人便出了花厅，往后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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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轩？这就是你住的地方？”看着小院的四周景致，宇文靖有些惊讶。
“怎么？”东野霖笑问。
“我以为会很富丽堂皇。”宇文靖耸耸肩。
“清静惯了。”东野霖笑着摇摇头，将他们迎入屋内。
“东野……”林子宣叹了口气，“既不方便，为何不说？”
“本来也没有什么不方便。”他笑笑。
四人落座，一个小厮送来了茶点，给他们各沏一杯香茶，随后问道：“大少爷，要摆宴吗？”
东野霖点点头：“阿七，我要在此宴请三位公子，不可怠慢了。”
“小的明白。”阿七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怎么也不见丫环来服侍你啊？”宇文靖笑着问道。
东野霖笑道：“我这雨轩上上下下总共只有一个主子加一个小厮，清静着呢！”
“东野，”林子宣叹道，“我真没想到你这东野府大少爷竟是这样的处境，怪不得你不爱回家呢！”
“子宣！”卢昱示意他打住。
“阿昱，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却从来不告诉我们？”宇文靖也正色看着卢昱。
“说了又有什么用？徒增伤感罢了。”卢昱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这样，东野？”林子宣追问，不是想在好兄弟的伤口上撒盐，只是为他不平，极度地不平。
“全扬州都知道东野府现任的夫人是续弦的，你又岂会不知？”卢昱淡淡地说道。
不用再多言语，一切了然，三个人沉默着，不愿去想象好友那灰暗的童年，只是心疼他一直默默掩在笑容之下的那些辛酸和痛楚。
“恨吗？”许久之后，林子宣幽幽开口。
东野霖只是一笑：“恨谁？恨无情无义的老天？恨我那早逝的亲娘？还是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霆儿？”
在东野府，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淡如云烟，连恨都找不到冤家对头。他从来没有觊觎过那万贯家财，也从来没有对谁说过半句怨言，却总有人恨他入骨，连亲爹也对他不屑一顾，就算他扬名一方，受万人追捧，在这个家里也没有谁会在乎他，除了那天性单纯的弟弟和忠心耿耿的小厮。
恨？他不知道究竟该恨谁，难道恨娘亲死得太早？或者恨父亲喜新厌旧、偏信谗言？他不想去追究，也不愿沉溺在那些无谓的怨恨中，只想让自己活得开心一点、洒脱一些，于是对一切视之淡然、处之泰然，不怨，不恨，无欲，无求。
“那些事不要再提了，”卢昱对林子宣和宇文靖摇摇头，“东野真的只是想求个清静。”
林子宣点点头：“今天原本是为了庆祝东野蝉联榜首而来，可不能闹得不欢而散。”
“就是就是！”宇文靖应声附和。
“三位，今天东野霖有幸做东，不醉不归！”东野霖笑道。
“好！一醉方休！”三个人也笑了起来。如果这一醉能解他千愁，他们就是醉死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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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后，众人回到书院，一切如常。过了几日，这天刚上完早课，众人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却见阿七神色仓皇气喘吁吁地跑了来，东野霖连忙迎上去问道：“阿七，你来做什么？家里出什么事了？”
“大少爷……”阿七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下个月……要跟波斯商人交易的那批货物……被……被一群强盗劫走了……”
“什么？！”东野霖大惊失色，虽然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书院，对东野府的生意也从不过问，但他知道那批货物极其贵重，且早与波斯商人签下契约，倘若一个月后不能按时交货，东野府便将面临破产的危险。
“东野，怎么了？！”卢昱他们三人赶紧围拢来，关切地问道。
“货物被劫了，一个月内追不回来，东野府便会倾家荡产。”他神色凝重。
“那……那怎么办？”几个人面如土色，却是有心无力，爱莫能助。
东野霖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只有先捉住那些劫匪再说了——阿昱，子宣，宇文，我得走了，你们替我向院长告个假，事情一处理完我便回来。”
“你去吧！需要我们帮忙的话只管说。”林子宣点点头。
“谢了。”他拱拱手，便回寝室拿了宝剑，带着阿七赶回东野府去了。
卢昱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不管家人如何待他，他终究还是放不下他们，我早说过，他这辈子注定要为情所累。”
林子宣点点头：“重情义是他最令人欣赏的优点，却也是他致命的死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