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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错惜独自一人去楼上的房间里看书,楼下,千龙夜难得有时间,清闲地倚在沙发上。
大厅内,小连星一本正经地坐在钢琴凳上,一脸严肃,纤长浓密的睫毛下,神情极为认真,他短小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跳跃着。
土耳其回旋曲(AllaTurca),华丽轻快的乐曲在房间里回响着,动感的旋律悠扬流畅,简洁而生动,这是莫扎特的经典钢琴曲,他按照当时欧洲流行的做法,在音乐里模仿土耳其军队的特点,使之乐谱的风格整齐有力。
错惜被一阵音乐声吸引,拿着一本翻开的书,站在二楼的平台上,打量着正襟危坐的小连星,那双明亮眼眸中的专注,她尽收眼底。
事实上,错惜明白,一个5岁前孩子的注意力集中度,一般来说不会超过10分钟,而5岁后,也只能达到15到20分钟,这是孩子的天性。
对于小连星来说,演奏这首曲子能如此流畅自然,已经是钢琴天才的级别了,虽然其中还有一些微乎其微的错漏。
一曲结束,连星小小的脸上终于卸下所有的紧张,牵起小嘴,带着一个大大的笑容,紧握着冒汗的小手,“爹哋,这是我新学的曲子!”
“很好,星星真聪明!”千龙夜拍了拍手,笑着说。
错惜以为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千龙夜那张千年寒冰的脸上居然也有如此纯洁的笑容,原来,他笑起来那么好看,虽然没有安子泽那般的温暖,却也很灿烂。
错觉也只是一瞬间,很快,错惜就意识到这个想法是多么的疯狂,她的眼睛绝对是看书时间过长出现了问题,千龙夜的笑容怎么会是真的,他就是一个恶魔,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儿子,只要触犯到他的警戒线,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甩了甩头,错惜瞪了一眼笑靥迷人的千龙夜,眼神中带着十足的鄙夷,转身,准备回房间,却听见楼下响起幼稚的声音,
“女人,你站住!”
不用多想,错惜都知道是那个连星小鬼的声音,停住脚步,换上一个大大的微笑,声音刻意轻柔,“小星星,你叫姐姐,有事吗?”
看着女人瞬间变换的表情,连星那张白嫩的小脸被气得发黑,他刚刚明明看到女人不可一世的嘲笑,“你这个坏女人,你刚刚……刚刚是在嘲笑我吗?”
抱着连星的千龙夜终于忍不住,笑了笑,轻拍了下连星的小脑袋,明知故问,“是哪个女人这么大胆,敢嘲笑我们星星小皇帝?”
连星,在千龙家族来说,确实是小皇帝一般的人物。
星星并不是千龙夜的孩子,确切地说,他是千龙夜的亲外甥,他的妈妈是千龙家的大小姐,也就是千龙夜唯一的姐姐。
她曾和一个身份卑微的男人相爱,遭到家族的反对,无奈之下,她和那个男人私奔,逃到一个人际荒凉的地方,并在那里生下了连星。只不过,天不遂人愿,连星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而那个男人也因此遭受了千龙家族的惩罚,为连星妈妈殉葬了。
成为孤儿的连星,被千龙家族看作是“灾星”,要将他赶出去,最终,千龙夜不顾家族的反对,留下了这个可怜的婴儿。
“星小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嘲笑你了?”错惜无奈地撇撇嘴,连星对她那么不友善,她也犯不上对他客气,假仁假义的表演有什么意义。
连星扬起头,气势汹汹,“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你嘲笑我的表情了!”
“那是你的眼睛出了问题!”错惜极为肯定地回答,绝美的脸上,还带着一抹诡笑。
“你……”小小的连星指着楼上的女人,气得小脸通红,向来口齿伶俐的他居然气结。
坐在一旁的千龙夜扫了一眼楼上一脸淡定的错惜,脸上的表情理直气壮。
他发现,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能耐,和连星见面才短短几个小时,居然能让连星气到说不出话来,但是,千龙夜也很清楚,连星并不是真的讨厌错惜,他甚至还有一点好奇和喜欢。
“你……你这个坏女人,你懂钢琴吗?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连星被气得发红的小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还有一丝的不甘,他可是赫斯幼儿园公认的神童。
钢琴?
问她懂不懂钢琴?
错惜瞪大眼睛,笑了,笑的很无奈,要知道,她孤独的十几年,一直都是以钢琴为伴的。
“星小鬼,你问我懂不懂钢琴?这个问题我先不回答你!”错惜将手中的书合上,缓缓地走下台阶,“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你刚刚的演奏,怎么样?”
连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反过来问自己,却还是不服输,带着一脸的自豪,“老师都说我是钢琴神童,我的演奏都全幼儿园最出色的!”
错惜貌似满意地点点头,敛起眼中的笑意,“连星,我们来打个赌,我可以指出你三个错误!”
连星倔强地摇摇头,“我的演奏绝对是完美的,没有错误,你要是能指出来,我会输得心服口服!”
“好!”错惜再次扬起微笑,“赌注是……连星若输了,要乖乖地叫‘姐姐’,不许耍赖!”
“耍赖是小狗!”连星志在必得地补充了一句。
错惜淡淡开口,“连星,你刚刚的演奏,我只听了后半部分,粗略算来,也有三个问题。乐曲的中部,曲调转到了A大调上,由四个小乐段组成,第二小段应全部由十六分音符构成,加快旋律,你却出现了停顿;第四小段与第一小段应该完全相同,你却混淆了三个音节;乐曲的结尾部分较长,它是以进行曲风格的音调为素材,你的结束有些仓促!”
对于钢琴,千龙夜也算是行家,他可是连星的启蒙老师。刚刚他也在听,也许是没有上心,也许是带着对连星宠爱的偏见,根本没有听出任何破绽。如今,错惜短短几句话,就揭示了连星演奏存在的弊端,尽管只是隐藏颇深的小问题,却可以看出错惜对钢琴的造诣是很深的。
她不但懂,甚至可以说是精通。
想起那日,她坐在落地窗前,一身白色的连衣裙,优雅娴静,纯美迷人,她的气质高贵典雅,身上带着清新的香草味,错惜看上去,并不像是去赌场卖身的女人,看来,她还真是一个解不开的迷。
“女人,以后,你来做连星的钢琴老师!”千龙夜冷冷地说了一句,抬眸瞥了一脸惊愕的错惜,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放心,价钱会让你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