矽尤笑着说:“妙语还不习惯啊,走到西厢去吧。”
妙语面无表情的说:“习惯了,才苦恼。”
矽尤听了不由暗笑,这丫头还真是笑的克星。回头看看仍在打的难解难分的两个人,估计还得半个时辰才能尽兴罢手。
进了院,妙语瞧见院落里盛开的栀子花,不由驻足赞道:“这花的味道真好,这便是笑在山上采回的那株吗?”
“是啊,本来觉得一点也不好看,都想着除了,多亏戎双丫头才能见到如今的光景,昨儿便盛开了,味道一直飘忽在院中,让人神往。”矽尤笑言道。
妙语想起怎么今儿笑来了也不见戎双跑出来迎接,便问“戎双呢?”
“她……”
“她去采购了。”一个声音自身后的西厢传来。
妙语回身望去。蓝衣青年,温文尔雅的依门而立,脸上是浓浓的书卷气,瘦弱的骨架,腰更是不赢一握,衣服仿若宽大的不合身,却又产生了别样的情趣,面容姣好,猛地看去似乎带着股子娇柔的女性气息,再看却又觉得淡淡的波澜不惊,有着饱读诗书后的隽永,好像一杯清茶,散发着迷人的清香。
这不是栀柚是谁?
“栀柚,听到美女的声音也坐不住了吗?”矽尤打趣道。
栀柚立刻做了个鬼脸,“食色性,秀色可餐……”
“呸!又拿笑的鬼言论唬人。”矽尤不客气的打断了栀柚的话。
妙语微微的笑着,自打与笑共同生活后,结识了这两兄弟,真是平添了生活的趣味。老大功夫了得总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老二则身体虚弱且左腿不便,但丝毫未曾影响他的心情,医术精湛,看似温文尔雅,一副圣贤子弟的模样,实则鬼点子最多,若不留心,准要被他欺负了去。此时瞧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要到何时,便出言说道:“栀柚可是做了首诗?”
栀柚听见妙语这样问,立刻停住与大哥的嘴仗,说道:“果真还是妙语甚知我心,来来,我们探讨探讨,让着俗人自娱自乐去吧。”
看着妙语进入西厢,矽尤笑着摇摇头,便回到大屋,沏了壶茶等着前院的两个人尽兴后过来。
半个时辰后,我跳出缠斗圈,笑道:“过瘾!黄皮,今儿就到这吧。”
被我称作黄皮的青年也住了手,哈哈大笑着与我勾肩搭背的往堂屋走去。
矽尤瞧见我们走进来,便起身又倒了两杯茶,问:“黄皮,是不是又没守规矩?”
黄皮立刻松开我,大声说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奶奶的,哪有切磋不用内力的?”说着自顾自的拉开椅子坐下,仰脖喝下茶。
我也坐下,喝了口茶。
“对了,笑,你怎的也不想想办法,总没有内劲对我们来说真是生不如死啊!”黄皮放下茶杯,又抱怨道:“还是酒好啊。”
我放下茶杯,戏谑道:“老兄,就你那喝法是牛饮啊。”
黄皮也不与我辩解,反正他每次都是如此,喝茶牛饮,吃饭蛙吞,味道无所谓,量足是关键,而且他觉得江湖中人本该如此,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反而瞧着那些拿捏着说话、品茶的人不顺眼,说是酸腐气。
“说真的,笑,你冠礼的时候就没问一下华容道人?”黄皮又喝了杯茶问道。
“只说是体质问题。”我平静的说,这个问题都十六年了,已经成了个死结,不想也罢,况且我的来历本就特殊,这体质特殊也不算是蒙我。
“太可惜了。”黄皮不由替我叹息。
一旁的矽尤瞧了他一眼,闷笑道:“可惜?便是这样你那次与笑过手占了便宜去?”
黄皮顿觉得没脸,站起身激动的拍了下桌子说道:“什么!那是我留着没发全力!这是与朋友切磋,又是不是拼命,我那能使出那些致命的招式?”
我低头喝茶,但笑不语。黄皮一副尖嘴猴腮的长相,与一般彪形大汉完全相反,猥琐的身材,要命的是还在脸颊长了个大黑痣,上面还要死不死的飘着三根毛,此时一激动,更是显得尊荣可观,那里像个几百人的头领?一副瘪三猴急的火烧屁股样。
矽尤却哈哈大笑道:“拼命?只怕到时反是你死的快。”
黄皮不信的看了我一眼,撇撇嘴道:“哼!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那你那次不是与笑打斗一会儿便使上了内劲?”矽尤不饶他。
“唔……那不是不习惯吗?”黄皮对这个问题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头嘿嘿的笑着,怕我真不高兴。
我赶紧转移了话题,“黄皮,昨儿交给你的那个小乞儿,你可查清楚了?”
“查了,没什么,小东西只是觉得冒充蓝袋帮好办事。”黄皮坐下说道。
“哦?那为何不直接加入蓝袋帮,不是更好办事?”我不由问道。
“他说不想守规矩。”黄皮无奈的摊摊手说道:“奶奶的,就我们那点规矩也叫规矩。”转而黄皮忽的正色对我说道:“笑,我觉得近来这京城怕是要有大事。”
本在喝茶的我听到这话不由抬头细细的瞧了他一眼,难得的正经,看来他是得到了某些线索才说这样的话,便也收回笑容,听他往下说。
京城要是有大事,便真是大事了。
矽尤却拦了拦,起身到前院看看,紧了紧门才又进来示意黄皮继续。
黄皮这是似乎又有些吞吐起来,半晌才说:“嗯……我得到了些东西,不是,是消息,事关东宫……”
“东宫?”我不由跟着重复,脑中印出了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东方明皓,他怎么了?
黄皮似有难言之隐,舔舔唇有些踌躇,又过了片刻才说:“你们不必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这几个月内东宫可能易主。”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这个话题。
黄皮说出口后,反而有些放开了,面上了有了笑容,说道:“反正我们是打算先躲一躲,这个地方打起内杠来也捞不着好处。”
我心里迅速的思量着,这黄皮是我在三年前才认识的人物,原是个乞儿,但凭着他那还算可以的武功,以及江湖气很快在京城站住脚,成立了个类似丐帮样的帮派,因为这个组织的人总在腰间别着个蓝袋,便叫蓝袋帮,当然那时成立这个帮派也是出自我的怂恿。
心里迅速的盘算着,惊觉这件事若是真,那么我父亲可是大大的不妙了,他是重要的太子派成员之一。但是仅凭这黄皮几句话,也不能就此论断。
矽尤见我低头不语,便哈哈大笑道:“这上面的事,我们可操不的心,天要下雨,还能拦着不成?笑,午饭在这儿吃吗?”
黄皮似乎有些急了,只当是我们不信他,便说:“这是真的!我当是兄弟才说的,而且、而且,消息可靠在六、七成!”
黄皮并不知道我的真是身份,因为我一直是以男装现身,而且近年身体迅速长高,一米七五的个头,加上总是低着嗓音,他只当我那个府邸的贵公子,但是目前他说的这事,无疑是块巨石投到湖里,没有事也被惊出一身水。
我斟酌着说道:“黄皮,你是凭人的传话,还是见到了什么物证?”
“我那能见到物证?”黄皮立刻说。
矽尤看看我,再看看黄皮。
黄皮想了想,才说:“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至于会不会发生我也说不准,但是我是不会等着发生的,总之我会与兄弟们暂且走趟洛城。”
“我们走不了。”我说。
“我知道,要不这事我说他干嘛!”黄皮有些不太高兴的说道:“我虽不知道你到底家邸为何,但能看出你是富贵人家,我黄皮原最看不上眼的便是这样的人,但你不一样,既然我当你是兄弟,便说一声,罢了,这消息呢,也算是机缘巧合,本不是我这样人能知晓的,但是不巧,那日被、被……”
我拦了拦手,说:“这个不必说。”
黄皮有些悻悻的挠了挠头,叹了口气又说:“不是我不当你们是朋友,这个人,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总之她知道了些琐碎的事,说了与我,我判断,可能是要起事了。”
“判断?”我不禁问道。
“是。”黄皮不假思索的答道。
我反而有些信了,这种事,若是直接听人说的,便不可信,那起事之人连这秘密都藏不住,还起什么事?反而可能是个圈套,诱那些欲动之人动起来。但若是凭着蛛丝马迹判断出来的,便不好说了,这个黄皮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的判断通常很准,不然以他这么个岁数如何领导的了几百人的帮派?
“能说说,是些什么琐碎的事么?”我又问。
黄皮顿觉为难,面上涌出了些红潮,动作似乎还有些扭捏。
矽尤忍不住问:“你干嘛这样的表情?”
黄皮立刻恼羞成怒,拍了桌子道:“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