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一次在虞书院与黛师傅学习琴艺,其实大多是她说、她弹奏,我听着或者沏茶品茶两厢无话,但是我们相处的很融洽,按她的说话我就好像她的知己,暗下我也挺纳闷,我是什么时候成她知己的?
每隔两天便去凝香院和大哥一起玩耍一个上午,现在我时常觉得他和普通的孩子没有大的区别,安静而温柔,虽然他说的话我仍旧时常是听不懂,但是我们彼此都不介意,心意相通便就好了。
通常夫子们上哲理、治国之道时,我会跑去与韩冷意一同上课,韩冷宁为此大声抗议过,但是未曾想乔夫人站出来为我说了话,便只能由得我隔三岔五的往问书堂跑了。
值得一提的是前些日子,娘在我学习四个月后曾考问过我的琴艺。
那日下午天气晴朗,天蓝云洁,让人也不由的心放宽远。落英院中阵阵零碎的琴音泛起,惊起乌鸦飞窜,最后在娘的哀求下我才意犹未尽的停下魔音,哦不,是琴音。记得那天娘用分外复杂的眼神看了我半晌,而后居然什么也不说就睡去了。第二天,到虞书院上课,等了许久黛娥师傅才过来,见了我便笑不可支,完全没了平日冷美人的矜持。说是我差点谋害了亲娘。在我的追问下才知道今早娘找师傅谈过话,看来昨儿我的琴艺对娘亲的打击不小。黛师傅瞧我讪讪的不好意思,反而安慰我,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即便最亲的人,也不可能完全一样,做自己便是,笑儿就是笑儿,不必太过执于琴艺,否则岂不是让我失去了个忘年知己?一番话说出来,真让我觉得不枉自喻知己二字。
现在娘要求我学习书画,这对我不是难事,前生的修为仍在,拿起笔来可谓驾轻就熟,不过为了掩饰自己以前就会书画,可是费了番功夫,左涂右摸就是不好好写,好在黛娥师傅耐性极好,若我换做她,早一拳下来了。(太暴力了,好不好?)
每天的体能训练依旧,不一样的是,这事被怜人发现了。
不过她居然什么表示也没有,没有干涉,没有碎碎念,没有告发……我不由冷下仔细回忆了番。自从救下矽尤栀柚俩兄弟后,怜人似乎有了些许变化,对我的态度开始大大咧咧,会和我顶嘴,会训斥我令她不满的地方,甚至是调侃、调侃我,但细细品味似乎又不是那样,而是……怎么形容呢,总之对我提出的很多不合礼法的想法,她再没有阻止过,或是搬出礼仪道义来反驳我……是了,非但没有阻止过,并且在矽尤对我的一些想法质疑时,还是怜人先站出来,小姐说了便按照她说的做,不会错。
当真不会错?我都不敢说这话。
不希望她这个样子,我希望她有自己的思想,而不是只做别人的影子,所以找了个空闲,与怜人一起坐下谈了半天,从琐碎的生活小事到人生理想,从人生理想到政治哲学,就差没详细介绍一下地球了。只说的我口干舌燥,结果人家喝完茶,起身总结就一句话,小姐,怜人没听懂你说的啥意思,好困啊。
噎的我晚上都没吃下饭。
但是,事情也就那样过去了。我这人其实很懒,人生不能掌握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总认为不论谁还是要活的随性一点,尽可能的满足自己做人的方式,没什么不好,强行扭转怜人的想法,我不太乐意去做。你认为不好的东西,对他未必。
因为在西马巷有了府邸,日子便过得与过去有所不同,一有空便往那里跑。
搬过去的第二日,矽尤为那里更名为如府。当天下午去看了,怜人曾问,为何不叫韩府。栀柚嘴毒,立刻说,梁城几家姓韩?你想引来乱七八糟的人,把我俩弄跑,你好霸着这院子啊。想得美!气的怜人连追带赶的想灭了栀柚。不过,尽管栀柚腿残了,怜人还是从未追到过他。我暗下了然,这小妮子心还是挺细的。
从将军府药房拿来的五本药典现在有了用处,栀柚一心想学,得空便埋头苦读。尽管他的身子自幼不好,经此大劫更是虚弱,每日看书累的他苍白乏力,我与矽尤也从未干涉,知道他在看似嘻嘻哈哈度日,在内心中何曾不是困苦和不甘。矽尤甚至又搬回从书铺买得到的所有医学方面的书籍给他学习。我到是与矽尤商量过想为他寻位师傅,但矽尤不同意,理由是怕引来那群人,我尝试几次未果,只得作罢。
对于那群人,我曾开门见山的问过矽尤,到底那群人为何要杀他们,那群人又是受何人指使行凶。但是,矽尤说他也不明白。出事那天娘也未曾细说,只让他带了弟弟去寻爹爹的一个旧友,可人没寻到,反而让那群人劫住,幸被我救下,才为他家留下血脉。
到如今,我也不知道矽尤和栀柚到底姓什么,只能看出他们以前居住的环境不错,受到过良好的教育。本为此伤过脑筋,但随后便放开了,人家的伤心事,我何苦再在伤口上扒拉着看个究竟?况且,姓名不过一个代号,与朋友二字何干?
矽尤三岁便开始习武,那日救他时看到的旧伤疤,果然是以前训练时留下的。便撮合着他与我一起练习搏击术什么的,开始他不乐意与我一同练武。一则我是女子,二来我在他眼中太小,虽然他不过八岁。
不过,他到底年幼,在我刻意的挑衅下,还是忍不住和我动手,没想到一个照面便被我掀翻在地,从此引发了他无穷的兴趣。搏击术、跆拳道、散打什么的与他以前接触的武学路数都不相同,但奥妙无穷。
不过,我的弱点是没有内力,矽尤教了我五个月有余,就是没有丝毫成效,这个问题我思索到现在也已经五个月有余了,没得解。一开始,我往往出其不意便能一招制敌,可现在矽尤也学了不少去,看着自己快不行了,就运用内力和我硬碰硬,我自是不敢,只能四两拨千斤和他缠斗,靠着敏锐的感觉和前生训练得来的超强反应能力,和他对练,胜负便不好预料了。
更加可气的是,怜人与我同时开始修炼内功,我半点进展没有,现在她却能引着内劲环绕一周天了。郁闷的我三天耷拉着脑袋,见到矽尤就揍他,当然他会轻功,后来一看见我立刻一跳三尺远,名曰与我保持距离,安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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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踏入落英院,便看到怜人站在厢房门口等我。
“这么冷,不在屋子里,跑到外面干什么?”我快步走过来。
“小姐,刚才凝香院……”怜人也跑过来,小手冻得通红。
“小小姐,夫人想请你过去。”红梅站在主厢房门口冲我唤道。
我回头应了声,又问怜人:“发生什么事了么?”
“刚才吴姨娘大闹凝香院呢!主要是……”怜人偷偷瞧了眼红梅,压低声音说:“我给夫人回话,说是小姐去了凝香院大少爷那里。”
这样啊……
我拍拍怜人的肩膀,说:“快回屋,冻感冒了,难不成是想我伺候你啊,想得美!”说完便往主厢房走去。
与红梅打过招呼,拉来门帘,便扬声唤道:“娘,我回来了!”
娘斜躺在火炕上,入冬以后娘又发过两次病,这次还没好利索,便躺在火炕上暖身子。见我进来,面色不是很好:“怎才回来。”
“好娘亲,我才回来就呵斥我。”爬上火炕暖和身子,又耍赖的把手伸进娘的小被里。
“恩,知道冷了?”娘宠爱的用手给我暖热,“那边闹的那么大动静,你到好,和没事人一样,还在那儿玩。”
吐吐舌头,心道我哪知道发生了这么大动静呢,刚跑去如府和矽尤练散打了。
“你没在她们闹腾的时候跑过去吧?”娘瞧着我问。
“哪有。我和大哥在看书,可能那里离的前院远,根本都没听见什么啊。”我一脸纯真的回答,如府的确离得很远,也不算全是假话吧。
“恩。刚姜医师本在娘这儿,是许管家匆匆赶过来叫他,大概说了说你吴姨娘……算了,你也不必知道。笑儿,这几日还是莫去你大哥那儿吧。”
“为什么?”我瞧着娘亲,心想这吴姨娘真是不省心的主,安省不了几天就会冒个头。等等,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吴姨娘?对了,差点忘了那本春宫图!
“天气太冷了,笑儿多陪陪娘亲不好吗?”娘柔柔的笑道,掩饰的说。
“好。”我也温顺的回答。心中却想起那天在大哥那里瞧见的春宫图,上面的女子赫然是吴姨娘的面容。
过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乔夫人打算抖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