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天生异常却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幸运,反而成了九重天数万年前一个预言的起始。
魔星现,墨瞳显,十二尾出,九重天变。刻在九重天绝尘崖万尺绝壁上的预言,仅仅十四字,却成了无数嫉恨的依托。
白晨当时随手翻了几页,对这些所谓天神后裔的迷信程度表示难以理解。现代社会二十几年接受的教育根深蒂固的影响着她,即使她本身的重生就是一起灵异事件。其实大多数时候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她觉得把自己当做一个人,而不是一只狐,更能舒服自在一些。
不管是什么心理在作祟,总而言之,重生以来,她大多数时候还是没有办法同周围的事物产生默契的共鸣。
她就像是一个流浪在宇宙洪荒里的流浪汉,对现实中的一切冷眼旁观,总有几分不真实,或者哪一天她梦醒了就又回到那个她熟悉并且认同的社会中。
那里有她了解的社会秩序,有她认同的价值观念,还有她已经渐渐淡忘了的爱恨情仇。
好像只有现代社会才能让她感觉到真实。感觉到周围的一切与自己息息相关。她想回去,对,回去,从没一刻像现在这般迫不急待的想要回到过去。
那些她爱着的,恨着的,也爱她恨她的人,她曾经想过就此陌路。可在这一刻,他们却能让她感觉到疼痛和真实。她从不是脆弱的人,心里却忽然生出一种万物具静的孤寂!噬心刻骨的茫然!
她在这里干什么?谁是谁的劫数又关她什么事?眼角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滑落,雾气淡淡却遮住了险些喷薄而出的汹涌情绪。
脑子正乱着,突然腰间多了一只手臂。那手臂一紧,白晨就觉得自己腾空而起,脸颊顺着力道贴在了一处光滑柔软的水缎衣襟上。
一股好闻的淡淡清草香,夹杂着温热似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神奇般温暖了心中冰冷的寂寞,苦涩中似乎涌入了丝丝清甜,心绪瞬间不再幽暗深沉。
白晨闭了闭眼,片刻后再睁开,已是无悲无喜。抬头就见一段精致却不单薄的下额,顺着莹白光洁弧度优美的脖颈向上翘起。在淡淡红雾中诱惑着人伸手去触碰,想试试指尖能否传来臆想中的销魂噬骨。
敛了眼,再一次心中骂道“妖孽”。头上传来一声得意轻笑,清越纯粹脱俗忘忧,有顽童的恶作剧终于得逞后的心满意足。
不过瞬间,踩踏几次山岩,白晨便被放在了一处像是悬崖的绝壁上。还不及她挣出温热清香的怀抱。
淡淡红雾中突然有一个鹅黄色物体扑了过来。迅雷不及掩耳,她被抱入了另一个怀中。
绵软清甜的香气跟着一声带着哭腔的叫喊一起兜头而下。
“小姐啊……”赤龙殿下像是早知这一声会如此的绵长高亢。
瞬间顠出数丈,红雾里留下一道残影。白晨双耳轰鸣,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挣出来,这才看清是个鹅黄衣衫的小丫头,十三四岁同流水差不多大。
“小……”
见她又要开喊,不知道什么时候顠到身后的赤龙殿下一抬手给捂住。
白晨抬到一半的手这才放下。被那一声凄厉惨绝“小姐”惊起的鸡皮好一会才消下去。
看她哭得凄惨想着上前安慰一下。谁知一细看,哭喊声虽大,这丫头眼里哪有眼泪?连泛红都没有,竟自的红白分明,清澈见底。
白晨鄂然。这明显是个演技派的干打雷不下雨!
赤龙殿下确定她不会再喊,这才放了手。赶紧自怀中扯出一方绣帕来,仔仔细细擦着五根手指。只见那绣帕颜色粉嬾散出浓郁梅香,一角还绣着一枝精致小巧的梅花。明显不是男子之物,一准是哪家姑娘的绣帕。
传说美男子潘安,每次上街都要背着竹篓,方便装一路上各家姑娘所赠玉佩,手帕,鲜花等物。
眼前这人形止虽有几分浪荡,却真真是个相当出色的美男子。不用想也知道这绣帕何处得来。就见他终于擦得满意,修长手指,流光一闪,一方精美绣帕不知被扔到了何方独自飘零!
白晨一阵无语。转头就见那丫头一双大眼灵活闪动不断向着她急眨,其中暗语意未明显。白晨也将眼圆睁,连眨了两下,示意看不懂。
赤龙殿下“嗤”一声喷笑。抬手不知从哪掏出的扇子,“唰”一声甩开,竟自潇洒左右煽着:“可以说话了。”一句话解了禁令。
那丫头小嘴一张,像是一声喊的前奏,嘴型刚出来,却被赤龙殿下一眼扫过声音生生卡在喉咙。白晨赤龙齐齐看着她瞪眼张嘴的夸张造型,都好奇这演技派的到底能发出什么声音?谁知那丫头憋了半天,小脸憋的通红,硬生生把嘴又闭上了。
二人齐齐失望,丫头小嘴一撅小脚一跺,轻声细语带嗔的说了一句:“小姐。”
“嗯。”
“小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担心死韵蛾了。您要是真被灭神火伤了韵蛾会被夫人打死的。”
这回真开始抹眼泪了。这崖顶比下面热了很多。白晨扫了一眼赤龙殿下手里纯耍帅用的扇子,眼神刚一移开,那扇子自动到了跟前。抬眼就见笑容青朗灿如朝花朵朵盛放。
他双瞳在红雾里显现淡淡金红光晕,如夕阳最后的光线隐在云层里,执拗却温暖的照射着,心里阴云就此被层层撕裂,大片霞光如水倾泻而下。
这样温暖的眼神没来由的让人不想拒绝。于是抬手,接扇。
突然“啊”一声惊乎,“小姐,你的头发。”
寻着韵蛾手指的地方一低头,就见乌黑沉沉的墨发中有一处短了许多,发尾明显被灼烧的痕迹。妖族头发就是修为的像征,发越长地位越高。可想而知这一头墨发被烧短了尺长会有多么惊人的效果。就连演技派的丫头都忘了演,吓得小脸煞白。
白晨自己倒没觉得有多严重,还顺手抚了抚焦胡的发尾。赤龙殿下面上寒光一闪而逝。
白晨自见他,这人就一直脸上带笑,潇洒自若,灿如朝阳,像是冬日里烧着足足炭火的手炉,温暖能从手心一直沉进心里。此时的笑中却突然多了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淡淡寒气自脸上散开,冻结了方圆内的雾气。
他上前一步伸手将白晨圈住,轻柔温和的说了一句:“走,我帮你报仇。”声音眨眼消散在闷热的雾气中,白晨却听出了其中的认真。
拒绝的话还未出口,身体一轻,两人拥着跳下了绝壁。只余风中传来一句:“在上面等着。”明显说的小丫头韵蛾。
韵蛾急忙跑到崖边趴着向下看,除了红雾还是红雾,哪里还有人影。
只得找了个离绝壁不远的地方等着。白晨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夹杂着雾气越来越闷热。她只得将脸紧紧贴在赤龙胸前,这才好过一些。
淡淡清草香萦绕在鼻间,厚实的胸膛里心脏有节奏的跳动,不知怎的就让人觉得安心。
好像这就是世间最坚固的堡垒,永远不用担心会被外界的危险打破。腰间的手臂突然紧了紧,双脚碰到了岩面。白晨探出头,就见他们停在了一处向内凹陷的岩洞口。这里有一块凸出的巨大山岩,他们就站在山岩上。
四周热气宛如实质一般,烤得人心浮躁。视线里的岩壁都显现出扭曲的形状。
赤龙将白晨又向里面带了带,从怀中摸出一个半掌大的淡黄色玉壁,精巧龙纹浮在表面栩栩如生,像是随时会从玉上飞腾而出。将玉壁放在白晨手里,轻轻说了四句口决。
遂飞身而出,身后留下一层透明金色光屏,将白晨护在其中。白晨只觉得周身一轻,闷热灼烧突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温润清凉舒服得浑身一震。
等她伸出手去,只来得及触到一块顺滑衣角,像自指间流淌出的沙快得人无法握紧。那人一跃而出,像九天神鸟掠翅轻盈优雅。雪白衣衫只一闪就被浓雾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