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华服，凌厉逼人。
反观自己，衣衫褴褛，脏乱不堪。
这是命运的捉弄吗？
“丽姨娘，你为什么要回来？你看看老太太，看看我父亲，可有一人对你的回归感到欢喜？再看看你的儿女，他们多羞愧？简直是无地自容！”
秦玉凝只怕这话不够狠绝，激不起丽姨娘心中的不忿和怒火。
在场除了老太太和三房的人，是无权对此事做出评论的。可在场诸人，哪个不是存了九曲玲珑的弯弯心思，哪能放过此时的机会。
蠢笨的，附和着秦玉凝的话，再重重地踩上两脚。
聪明的，眼瞅着老太太嫌弃的目色，仅挑着重要的话说上那么一两句。
一时间院子里人声鼎沸，老太太的心，更乱了。
“都吵什么？！没个规矩的样子！”
众人噤声。
老太太一脚踹开紧抱住她大腿的小儿子，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两脚，怒道：“你倒是出息了！白活了这些年！儿女都这般大了，竟扑到我这个老太太的脚下哭诉，求我给你做主！你不是早就能做自己的主了吗？谁毁了你的面子，你就毁了谁！这么简单的道理要我给你说出来？权当这一院子的人看你演戏笑话不成？好好的爷们不当，在外人模人样的，回到自己家里，腆着脸要当个奶娃子吗？”
严厉的一番话臊得三老爷连头都抬不起，索性跪坐在老太太脚下闷着不吭声。
“你们也是！这么多年白活了！没事干了？一个个跑来看自家的笑话！都给我滚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将咱们秦府的家训好好地背上几遍！”
一时人散去了大半。
大老爷是不能走的，三房的人也该留下将丽姨娘的事料理好。
还好先前遣了人将李氏留在了屋中，不然，只怕看了三老爷的丑态，她会更加伤心吧！
秦玉凝这么想着，身子却是向前挪了几步，将三老爷扶了起来。
“地上凉。”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禁让三老爷动容，也让老太太再次审视了秦玉凝一次。
秦玉凝暗自里捏了捏父亲的胳膊，眼神却并没有交汇上去，只是规规矩矩地立在三老爷身边，等着看一场好戏罢了。
大老爷虽是个有主意的，倒也是瞧不上自己弟弟的所作所为，既然母亲都发话了，丽姨娘的生死便是定了，倒也不用他插什么手，只等着三弟弟出手便是。
“丽姨娘，你已经是个不干净的人了，就不要脏我们的手了！”
三老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丽姨娘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
宠妾灭妻？
共谋大事？
一时间烟消云散，剩下的，都是冰寒彻骨的决绝之意。
脏？
谁不脏？
在这深宅大院里，有几个人的身子没染过血？
“脏？我脏？是啊，我的确脏，清白不再，情义不再，我的的确确是从里到外的脏了，可是我……”
丽姨娘低着头拉着长音叫人辨不清她的态度，可是众人也只当她垂死挣扎罢了，三老爷谨记老太太的话，仿佛自己毁了丽姨娘，就能保全自己的面子一样，双手不自觉地伸向那个他宠爱了十多年的女人，一点点，慢慢地加重力道。
看着那个肮脏不堪，瞧不出一点昔日风采的女人，在自己身下放弃反抗，秦三老爷没来由地兴奋。
他庆幸着丽姨娘的不抵抗，随着她的消逝，好似自己那些不堪的秘事都会跟着一起消失。
他当真一点惋惜都没有，看得老太太连连失望摇头。
这般狠绝无用的男人，对枕边人都如此，对自己呢？
在场的每一人，都在想着同样的问题。
不过令秦玉凝最意外的，是丽姨娘的放弃。
本以为这女人死前总要说上两句的，谁知她真的不反抗。
好失望。
不过，也不算失望。
失望，是因为没有看到自己的父亲和丽姨娘互掀底牌的一幕。
不失望，是因为丽姨娘选择保全自己最后的尊严。
直到确认丽姨娘真的死了，秦三老爷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折腾了这么久，老太太自然是疲惫不堪，由大老爷扶着回去休息了。
秦三老爷迅速吩咐了身边人将丽姨娘的尸身草草裹住，趁着夜色正黑，送出了秦府。
秦玉凝当真是对这个凉薄无情的父亲彻底死了心，眼见着老太太已经走远，也不愿再“孝顺”下去，当即领着身边人回雪园去了。
只是不曾想，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