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面色一凛，着实紧张了起来。
“无妨。”
说着，秦玉凝清泉一般的明眸示意白霜噤声，侧头对上金嬷嬷饱含歹意的阴沉黑眸，轻轻地一问，继续诱导着她。
“嬷嬷，你觉得，先皇的后宫中，谁最妒恨柔妃娘娘？”
听到秦玉凝的话，金嬷嬷脸色一僵，一抹警觉滑过眼底，倏地眨眼，已是布满忧色，低声有些害怕地言道：“是……当今太后……太后娘娘……”
若不是捕捉到她眼中那细微的警觉，秦玉凝当真会深信金嬷嬷的话。
可现在，她却是替自己的外祖母——柔太妃娘娘可惜。
可惜她真心对待一个卑微的宫人，却遭到别人联手的迫害！
当年，金嬷嬷自己恐怕也是纠结在恩德和权势之间。多年视如亲人的对待，竟然是自己锦绣前程上的绊脚石？
秦玉凝已无意再套金嬷嬷的话，这样矛盾反复的利欲熏心之人，终有一日，她还会为了这些出卖自己和母亲的！现在，不过只是苦于没有好处，才隐身蛰伏在雪园这些年罢了。
虽大概想明白了事情，可秦玉凝一点都不想替自己这位素未蒙面的外祖母出口恶气！
原因无他。
只为自己的母亲，是柔太妃娘娘亲手送进秦府这个囚笼的！
想到这儿，秦玉凝淡笑看着金嬷嬷，体贴地问道：“嬷嬷，你可想去见见太妃娘娘？离宫多年，但你也是熟悉的，想必自己寻着去，并不是难事。”
金嬷嬷原本无惧，可秦玉凝这么一说，身子一颤，僵直得呆在了那里，双眼含着惊恐死死地盯着秦玉凝，好像一直看下去方才她说过的话就会消失一般，连回话都有些磕磕巴巴了，颤声问道：“小……小姐，您……您……说……什么？”
秦玉凝神色平静，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看似柔和却冷意逼人的轻笑在嘴角缓缓绽开，偏头看向白霜，笑言道：“你瞧，金嬷嬷高兴得都说不清楚话了，可见嬷嬷与太妃娘娘的感情很是深厚呢！”
白霜会意，浅黄的帕子捂着嘴低头大笑，“小姐说得极是。嬷嬷，你还不谢谢小姐的恩典？今天入宫，本可不带着你的，是小姐亲自求了闵公子，才使你有机会入宫。”
金嬷嬷被两人的笑声气得直恼，却又不能发作，褶皱的黄脸竟是涨得通红。
秦玉凝本以为会看到她局促不安的神色，怎料，那金嬷嬷却是十分坦然地将不愿挂在了脸上。
白霜不解这其中的缘由，可方才秦玉凝一番问询，再瞧金嬷嬷这般脸色，自是觉得她不知好歹，眼露讥讽，严肃地说道：“嬷嬷可真是欢喜过了头，连声感谢的话都没有，倒真是瞎了小姐的一片好心！”
秦玉凝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好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报答金嬷嬷多年以来的相护之情，那些个虚话，我是不在乎的。”
“可……”
白霜心有不服，方说了一字，却被秦玉凝冷然射来的目光凌厉一瞪，瞬时噤声，低垂着头有些委屈地缩在自己的位置上。
金嬷嬷刚才还是那般不情不愿的神色，再抬头时，已然平静，恭敬地俯身一礼，仿似感激，双唇微抿，淡红的唇角上隐着几个凌乱的齿印，布满阴霾的眸子生生闪出一丝快意，可怕中更添着一丝让人看不明白的喜悦，避重就轻地沉声说道：“多谢小姐，让老奴多年之后可以与娘娘再见上一面。”
秦玉凝暗啐一句：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倒也不枉自己“好心”一场！
“金嬷嬷，你可千万要好好地，与柔太妃娘娘，叙叙旧情！”
两人淡笑，相对无声，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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