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四周会一片漆黑,寂静的的让我茫然不知所措!怎么会是我一个人?永琪在呢?箫剑又在呢?我的六千将士呢?他们是不是已经突出重围了?
可是,谁又能给我一个答案呢?
我大声地叫喊着:“永琪、箫剑,你们在吗?”
没有人回答我,我还是无法知道自已置身于何处?无边的黑暗总会让人心生惧意,难道我竟然也象紫薇当年一样失明了?还是,这只是一场厄梦,而我被困在梦境中无法脱身?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些许苍白的亮光拨开了遮住我寻找前行方向的黑暗。一阵冷风袭来,隐约之前,前方有人影重重,伴随着铁链拖曳之声越来越近。
为什么,这些人都没有影子?惊骇之中,我一回首,天,甚至,我连自已的影子都无法看到!
难道?
不会,绝对不会!
是了,我记起来了,当慕沙那一箭射向永琪的时候,我的剑刺向了永琪的马尾,马受了痛,把永琪颠了下来,幸好,永琪无事了!
那么……慕沙那一箭,射中的是我?
可我,为什么会毫发无伤地站在这个可怕的地方?
我心中狂乱,拒绝再细想缘由,我一定要离开这鬼地方!我要去找永琪!我要去找箫剑!我要去找我的队伍!
我要去找我的紫薇!
我朝着那重重人影跑去,大声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谁能告诉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们谁都没有回答我。
我一把拉住了打头的那人,一看,却是达木尔,已经死在我怀中的,我的副将达木尔。
达木尔披头散发,惨白着一张脸,双目空洞地盯着我,盯得我毛骨悚然。
“福将军,快……快点……离……离开……这……里……”达木尔忽然嘴一张,森森地吐出了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不许说话,快走!”
冷冷的呵斥声从人群的最后传来,原来是一位黑衣黑脸与一位白衣白脸的的汉子。
从来不曾有过的害怕侵袭了我的周身,我顾不上达木尔,转身往远处跑去。
身后传来了如铁又如冰的交谈。
“哥,怎么还漏下了一个?我去锁了他。”
“轻声,他就是福尔康!你忘了陆判大人的话?”
“明明是到了时辰的人,陆判大人怎么可以放了他?大人一向不是铁面无私的么?”
“前儿个莲仙来拜访过冥君……”
“又是莲仙!虽说她是上仙,却怎好管咱地地府之事?她就不怕玉帝责罪?”
“如今东华圣君皇气正盛,又对人间有功,玉帝也敬着三分!莲仙与东华圣君将来的双修玉帝是允了的。此人与那两位两上仙渊源极深,莲仙自然要求冥君网开一面的。上面的事情,岂是你我兄弟小小的差役管得了的?快把这些个带回去交差便是了。”
我捂了双耳,不想听也不想寻思,只顾着一味朝前跑,可是,茫茫然,我要跑向何处?何处才是出口?
“随我来!”一只冰冷的手蓦然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扯着我朝前方而去。
我的身子居然是飘浮着的?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在阵阵莲香中,我的双足终于落在了地上,侧目而视,那人,丑陋狰狞的极是狰狞!
身后还是无尽的黑暗,眼前却是艳阳高照,可是这高照的艳阳,却比让身后的黑暗反而让我睁不开双眼,身子痛苦之极。
碧绿的荷叶遮蔽了我头顶的烈日,如春风般的声音沐浴了我的身心:“孩子,你受苦了!”
眼前这位对我慈爱地笑着的仙子分明就是紫薇画上的娘!分明就是曾经入我梦来的娘!
我屈膝欲拜,娘却双袖轻拂,将来扶了起来:“孩子,不要多礼了!这儿不宜久留,你也不可离了宿体太久,娘带你归了宿体吧!”
我实在不明白娘在说什么,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见到了娘?梦,一定是梦,我还在做梦!我不是曾经梦过娘吗?
虽然是梦,但我总算见到了亲人!
我喉头发紧,无泪而哽:“娘,尔康想回到紫薇的身边!回到东儿的身边,回到学士府去。”
“唉,你们俩个孩子,都也是痴人啊!只是你如今这个样子,如何能去得了紫薇的身边?只怕你一离这儿,便会魂飞魄散啊!娘的法术,只能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啊!”娘怜惜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那个汉子,眼神之中,似在恳求着什么。
汉子大笑:“莲仙勿忧,我这里有把阴阳扇,借了你的爱婿便是。只是,这扇儿只可让魂魄在阳间走动,却无法让阳间人见得到魂魄,而魂魄也无法与阳间之人相近,而且,只有一日的时辰,今日夜半之前,魂魄必须归了宿体,不然,是连我也无能为力了。”
娘缓缓施礼:“多谢陆判相助!小仙必当铭记于心!”
“呵呵,莲仙客气了,你我是故人,何必言谢!”那陆判将一把扇儿交与我手:“速去,记着只有一日!待回归宿体之后,这扇儿自然会回到本判的身边,而你,自然也会将此间之事忘却了!”
“孩子,记着娘的话,不要留恋家中的亲人,回归宿体要紧,这样你和紫薇也许还有重逢之日。娘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以后的事情,要靠你自己了。快去吧,人间此时也过数月矣,我的紫薇,也不知道是怎样挨过了这些日子。”娘叹息着说。
尽管我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也不明白娘和那个叫陆判的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能见到紫薇,一切都不重要了。
紫薇,就算能与你在梦中相见,也是好的!
于是,飘飘荡荡中,我回到了学士府。
府门前白帏飘动,家人们怎么都身着孝服?家里出了什么事了么?难道是……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阿玛、额娘、紫薇,你们谁都不许有事!
我回来了,我们一家团聚了,你们等我,我这就来与你们相见。
我大步地往里面走去,这些下人们,怎么看不到我,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了!想来是我的紫薇持家太过于和善了些!哼,我一定要好好管教才是,他们怎么可以看不见我?
唉,福尔康,你何必欺骗自己,难道到了此时,你真的还不明白你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么?
前院的厅堂之中围着许多人,我透过这些人寻找紫薇的身影。
我的紫薇痴痴呆呆地坐在靠椅上,眼中没有泪水,她身边的小燕子却是哭得象个泪人儿似的,使劲地摇晃着紫薇:“紫薇,你哭出来啊!你为什么不哭?你哭出来心里才会好受些的。”
小燕子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大理么?她怎么可能回来?
你这个小燕子,你怎么可以这样?你难道不知道紫薇已经流干了眼泪了吗?你难道听不到紫薇心碎的声音么?你这么大力地摇晃着她,她脆弱的身子怎么受得住?
紫薇,只有我知道你的心正在流血!
我心如刀割,伸出手去,想轻摸我深爱的女子。
手,却从她的发间穿了过去。
“是我不好,该死的是我啊!在野象谷交战是我的主意,也是因为我听信了降兵的话才会如此惨败!尔康是为了救我而中箭的啊!而我,明明看到他倒了下去,却没有办法救他!我这算是什么兄弟?我就算是什么哥哥?紫薇,你打我吧!你骂我吧!只要你能好受些,永琪做什么都愿意。”
怎么永琪也在?
永琪,你的好兄弟,你不要这样说,当时那么残酷的情况之下,你又落了马,你怎么救我?何况我也看到了,你是在受了伤的情况下被士兵们强行拉走的啊!我不怪你,你也不要自责了。
我伸手去拍了拍永琪的肩膀,手又一次地握住了虚无。
我呆呆地看着我的双手,彻底地明白了:尔康,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是一缕游魂了!你再也无法拥抱你深爱的紫薇了,你再也无法和永琪谈笑风生了。还有阿玛、额娘,还有我的东儿,我再也无法在你们的身边了。
环顾四围,见阿玛和额娘都沉浸于悲痛之中,却独不见我的东儿。
我的儿子,你的哪里?你是不是被吓着了?你是不是在哭着喊着要阿玛?
老佛爷、皇阿玛、令妃娘娘、和敬公主、珠尔额附一齐走了进来。
阿玛一见,忙上前躬身,沙哑着声音说:“老佛爷,皇上,您们怎么亲自来了?恕老臣接驾来迟!”
“福伦,是朕不叫他们通报的。你快起来。你这样的心情,就不要多礼了。”皇阿玛把阿玛扶了起来。
“皇上,福伦家有丧事,您和老佛爷万金之躯,不宜在此久留!请移驾回宫吧。”
皇阿玛摆了摆手:“福伦,我现在不是皇上。我只是一个父亲!我不管什么晦气不晦气,我只是想安慰一下我可怜的女儿,想吊唁一下我为国捐躯的爱婿。难道这也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