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艰难睁开眼睛,却始终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哈哈哈……凌,我苦等了你十四年,等来这样一番场景,你们此刻的样子给了我尖锐的一刀,凌,我的心流血了,你看见了吗,十四年来的血可以汇集成一小河,你是如何做到的,在一个仰望了你十四年的女人面前,你居然可以轻而易举爱上别的女人!你……”飞樱哽咽地吐着话,十四年的翘首之盼,伊人岁月残旧随水东去,留下飞花红叶在水一方。
朦胧中的绝望激动在耳畔,半昏半醒地状态将我推入水火煎熬的境地,搂着我的手臂微微紧了一紧,却是僵硬的怀抱。
“再告诉你一遍,只是你的自作多情,你若再敢伤害玉儿半分,休怪我对你无情!”
身子腾空被抱了起来,胸口的闷意包围着我,身后传来阵阵冷笑。
“无情?你何时对我有情了?凌,你会后悔,会后悔今日对我做下的一切,终有一天,你会回来求我的……求我救她!哈哈哈……”渐行渐远的悲怨隐没在夜的寂凉。
“什么人,出来!”城外南山坡下段凌一路施展轻功,葱茏树杈间迎着京城繁华的光亮,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被拉得老长。
几个人犹豫不前,段凌一个利落旋转,连同臂弯中抱着的人儿往回飞跃。
“老大……”为首的胖子见到段凌之后脚步一顿,继而跌跌撞撞摇晃上前,双手握拳,十足的防备架势。
段凌冷眉蹙起,冷哼一声,吓得胖子倒退数步,他细长的眼睛直勾勾望进段凌臂弯中的人儿。
“你们是何人?”
独眼龙稍显冷静,提起胆子向前一步,“我,我们是山贼……不,呸呸,我们是从良了的山贼!”
众位弟兄轻嘘一口气,用狠厉厉的眼光盯着独眼龙的后背,还好他背后不长眼睛,没有被万丈光芒射死。
段凌不由在心底暗笑,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等候这帮人继续说点什么,他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奇怪的事,竟然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山贼,敢在深夜拦截他,他噙着等着他们惊天动地的表现。
“你,你把我们的老大还给我们!我,我告诉你,你休得伤害于她,我们兄弟不惜跟你拼命,快将她还给我们!”
“好大的胆子!”段凌气势冷硬,我的心口传来渐渐复苏的疼痛。
“你,不要伤害他们!”我抽尽全身的气力,才勉强说出几个字,胖子等人欣喜的惊呼声淹没了我的神智。
环抱着我的身子的手一紧,带着我消失在京城的彼端。
这一次我没能非常幸运逃过一劫,飞樱竟然在我的胸口用了毒,此毒极其常见,却是不易医治。一定要用施毒之人的血才能驱散体内的毒素,段凌阴沉的脸数日不散,他苦涩的心境,蹙起的俊美拧在一块,在我小小的心湖上炸开了锅。
每日的午夜,我疼痛难耐,他紧紧抱住我的身子,在我体内输入源源不断的真气方才减轻痛苦,连日来的疲惫,在他的脸上翻开异样的憔悴,尽管他对我说话时的语气仍旧如此温柔,温柔中透着霸道。
“我没事的,暂时还死不了,你千万不要为了我而损耗真气了,给了敌人可趁之机,那我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我窝在他怀中小声抱怨着。
“玉儿,要取那人的血并不难,目前,她还不能死!”
忽然之间,我懂了,盘绕在心头的踟蹰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难免翻起酸楚的味道。十四年的感情,他,终究是不舍得!
“是啊,飞樱宫主还不能死的,她爱恋你十几年,一个女人的所有青春都耗费在你身上了,你要真是为了救我而伤了她,我一辈子也无法心安的!”天知道我是秉持怎样的心理说完苦涩难当的这句话的。
在时间上,飞樱占足了先机,在容貌上,飞樱堪比倾城,自己虽然也不差,却还是抵不上她的风华媚色,论情痴,她十四年的等待早已叫我汗颜,同样是喜欢一个男人,她的神情透露着爱,而我的,充其量只是心动罢了,罢罢罢,有情人注定要终成眷属,如果段凌不曾遇见我,飞樱苦等的十四年可以换来幸福美满的结局,看来,我才是那个处处比不上她的外人!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转眼间,深秋入尾,白色的霜层轻轻覆盖青石板路上,在胖子等人的掩护下,我们以一招偷龙转凤成功逃出了四王府。
心口的伤已经痊愈,毒的侵蚀却是一日比一日严重,每个清冷的午夜,我总是顶着一夜的无眠在床榻上翻滚,他每日守着我,我几乎能感受到即将到来的杀气,我该离开了,只有我离开,飞樱的悲剧才不会发生。
转到外面的世界,才知道京城竟然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四处张贴的搜捕令仍在,我大大的头像被大肆宣扬着,胖子等人看的目瞪口呆,“老,老大,你什么时候成了朝廷要犯了?”
是啊,只要一出四王府,我就成了朝廷追拿的要犯,安心呆在王府,没有人敢拿我怎么样的,难道失去他的保护,我就飞不起来了么?
偏不,我是言玉,天地间绝无仅有的一块宝玉!
强打起精神,再过两个时辰,我毒发起来,会非常壮观,易了容,找到一家投宿的客栈。
打开雕花窗,冷风灌入,带着夜独特的味道,熏人欲醉,沁凉沁凉的凝露飘进来,一室清新。忽而狂风不止,毒素渐渐在体内积聚,我酿跄着去关了窗子,身子斜斜靠在木床上,这个时候,段凌已经发现我不见了,他,会来找我么?
紧闭的窗不知何时被一股力道冲开,一抹蓝色的旋影直直朝我扑来,我迅速移开身子,心口却疼得要命。
“玉儿!”蓝衫男子眼疾手快地捞过我,直到对上那双熟悉的眼,潜藏的恼怒直逼而来。我作势欲挣扎开去,无奈他却越抱越紧。
“玉儿,我的玉儿,你可知我找你找得非常辛苦,终于找到了!”
“放开!”吐气不稳,胸口剧烈疼痛起来。
“玉儿,玉儿,你怎么了?”蓝衫急切的呼吸扑面而来,我嫌恶地使出大力推开他。
片刻的沉静之后,他卷土重来,将我紧紧抱住,“放开!”我尽量发出较大的声音,希望隔间的弟兄们能够感知到。
果然,隔壁骤然亮起了光,蓝衫心知不妙,抱起我一路夺门而去。飞出庭院的瞬间,胖子等人惊呼一声,“老大被劫持了!”脚步不停地跟了上来。